连生财“啧”了一声,“你还问我?你出现在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吧?”
连海棠把匕首收起来,丝毫不掩饰嫌弃地上下打量他几眼。
“哦……”连生财脑子思索了几番,突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一般,“那位中原来的郡主不会就是你吧?你什么时候成郡主了?”
“我当郡主有什么好奇怪的,起码还是大御的子民。”
“你呢?”连海棠瞥一眼他大红的喜服,阴阳怪气地幽幽开口,“你又什么时候成北凉的小可汗了?”
“我不是啊。”连生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紧绷不合身的新郎官的喜服,一脸幽怨,“这北凉新封的小可汗要知道是你的话,还用得着我来替吗?他不得亲自上阵。”
新封的小可汗?
“所以你是冒牌的?”
“也不能这么说。”连生财摸了摸下巴,“临时的而已。北凉和中原的战争也快要打起来了,届时小可汗参战,战后我也就有可能成为正真的北凉小可汗。”
连海棠心中震惊,要开战了么。
连生财挺着大肚子,悠哉悠哉走到一旁的小桌边坐下,“刚好你来了北凉,也算是站对了阵营。”
“你应该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吧?”连生财看她一眼,“你是卫祁鞅的女儿。”
连海棠皱眉,“北凉准备攻打中原?”
连生财悠悠嘬了口茶,不置可否。
连海棠上前一把抢了他的杯子,“老皇帝一人的错,他杀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他是该死。可如今北凉和大御都繁荣昌盛,战争无法打到晏傅隆,死的只会是旁人。为何要牵扯万千平民百姓,这战一旦打起来,天下黎民何辜?”
“两年不见,你倒还忧国忧民起来了。”
连生财老脸一横,“打起来最好,我管他什么深明大义。”
“中原和北凉的两位皇帝,一个灭我全家,一个助纣为虐,都该死。他们两个不是都许天下第一么?刚好让他们俩斗一斗,无论谁死谁活,天下大乱,至少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北凉可汗可以与晏傅隆斗上一斗,那么卫闵行的实力至少也是及其恐怖的。
连海棠看着他愤慨的老脸,“卫闵行何处对不起你?”
连生财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一声,“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从你嘴里出来。”
他站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
“你知道你娘为什么会结识当时的北凉太子卫祁鞅么?”
“你知道卫祁鞅是怎么死的么?”
“你知道晏时荆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么?”
“你知道卫闵行是怎么当上北凉皇帝的么?”
“你以为你真正的仇人只有晏傅隆么?”
连海棠张了张口,却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她也想知道这些。
难道晏傅隆说的是真的么,存在暗中的第二人,那第二人竟会是……
“呵。”连生财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蒙在鼓里,“你什么都还不知道,你可以为了你的大义慷慨陈词,说这场举动是错误的,却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阻止。”
事到如今,她依旧被人指着鼻子说,她什么都还不知道。
所以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不见天日。
连海棠绕至连生财身前。
盯着他那双眼皮耷拉的眼睛,“那你告诉我真相,你告诉我一切。”
“好,我告诉你。”
三十年前,大御上京迎来了一位北凉皇族公子。
他在大御上京参与各项活动,从皇城诗会到比武招亲,再到民间猎骑,都有他的身影。异族小公子一时风头正盛,时人都以为是北凉来的客人,却不知这位客人是北凉太子卫祁鞅。
一位才情俱佳的异国公子自是惹得无数少女春心萌动。
包括中原上京五品文官之女文瑄。
文府有二女,一人清冷,一人灵动。
文瑄便是那灵动之人。彼时的她早已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上京无人可入她眼,偏偏这位异国小公子格外得她赏识,文瑄遂对爱慕之人开展了大胆的追求。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无人知晓原因,当时还是北凉太子的卫祁鞅对文璇一见钟情。
明明文瑄与文璇二人模样完全相同,为何他不爱对他芳心期许已久的文瑄,却爱那孤高话少的文璇。
无从说起,情之一字最难解。
彼时少年风流不羁,携一朵春花策马而来。上京本是寒冬,皇城白雪苍茫一片,卫祁鞅却不知从何处变出遍地鲜花,俊郎男子噙一抹笑意踏花而来,当属世上无双。此情此景,文璇当然也对他心动。
二人在上京开春的那一日许下终身,祸端也从那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