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熹看到地上碎裂的玉瓶,難以置信道:「你把這一瓶全吃了?」
漆飲光抿唇點頭,丹藥的效力在他體內層層疊加,將他渾身的妖力催發到了極致,經脈之中仿佛有岩漿在流淌,他現在整個人都宛如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呼吸之間都帶著逼人的熱氣。
沈丹熹摸了摸他滾燙的身體,轉身往外走,「我去找柳珩之。」
漆飲光一把將她拽回來,埋頭靠在她肩膀上不斷輕蹭,氣息沉重地說道:「別走。」
沈丹熹被他如山一樣的體型壓得跌坐進絨毯里,怎麼也推不開他,無奈道:「我感覺像是抱著一頭熊在撒嬌。」
拜柳珩之這效果顯著的丹藥所賜,沈丹熹一夜未眠,她第二天從營帳里出來時,雙手的手腕都快要廢了。
大軍開拔,啟程返回東都,柳珩之利用障眼法造就了一隻玄鳥虛像,此鳥被裝在臨時打造的豪華車輦內,車外罩著厚重的幕簾,即便如此依然有隱隱光華流出。
漆飲光這隻真玄鳥則寸步不離地黏在沈丹熹身邊,大約是因他方才涅槃重生不久,還沒有完全掌控住這具生的法身,單單是柳珩之那一瓶丹藥就將他體內的妖力催化得瀕臨失控。
紊亂的妖力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讓他很難控制自己的外形。
今日看著跟沈丹熹從營帳里出來的,還是一名虎背熊腰,撐得衣服快要爆開的肌肉猛男,轉天那肌肉猛男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郎。
有些時候,從帳子裡出來的甚至很難稱得上是一個人,營里開始流傳出一些驚人的流言。
這個黏在主將身邊又變幻莫測的人太過引人注目,回程途中,沈丹熹不得不找了個藉口帶著漆飲光離開了大軍,單獨行動,綴在末尾。
兩人單獨而行要自由許多,漆飲光也不用再顧忌人多眼雜地將自己裹起來。
沈丹熹還沒看夠他那副清秀模樣,他又嘭的一聲,整個人火星四濺,等火星落盡後,眼前白皙纖細的少年郎已變成了一塊燒焦的黑炭,除了眼白,哪哪都是黑的。
在河裡洗了一個時辰都沒能洗白。
「你不是白色的鳥麼?為何皮膚也會變得這麼黑?」沈丹熹托腮坐在河岸邊的石頭上,一眨不眨地看著水中的人。
即便這段時日,她已見慣了漆飲光大變活鳥,心中還是不免生出「還能變成這樣?」的感慨。
他倒也沒有黑得太過徹底,只是和以往白瓷似的膚色相比較起來,要黑很多,是一種偏深的小麥色,水珠順著肌理流淌,在陽光下泛著點點碎金。
偏生他的眉眼淺淡,發色銀白,只發尾暈染一點赤金,整個人透出種異於尋常的風情,其實並不難看。
漆飲光垂頭盯著水面上的投影,將濕透的衣襟拉攏,自暴自棄道:「鳳凰是羽族之始,血脈里涵蓋世間一切有羽一族,現在我體內大概是烏鴉的血脈被催化出來占據了上風。」
「原來如此。」沈丹熹從石頭上跳下來,踩進水裡,將他拉起的衣襟又扯下去,指尖落在他麥色的肌膚上,看著指尖下的肌肉在她的撫摸下繃緊,毫無預兆地開口問道,「那天我和柳珩之的談話,你聽見了吧?」
漆飲光低垂著眼,沒有說話,沈丹熹便繼續道:「明日我們就要抵達東都了。」
她的手往下滑落,輕輕撫了撫水面漣漪,沒入水下,漆飲光胸膛猛地一震,深吸了口氣,良久才接著她的話頭,說道:「入東都後,你便要將我獻上去了?」
「嗯。」沈丹熹仰頭盯著他的眼睛,動作輕柔,「你會怪我麼?」
漆飲光脖頸上浮出隱忍的青筋脈絡,喉結不斷滑動,呼吸顫得就和水面不斷搖盪的漣漪一般,「不會。」
沈丹熹彎起眼眸,湊過去親了親他顫動的喉結,「真乖啊。」
嘩啦一聲,漆飲光俯身將她抱到被水流沖刷得光滑的大石上,抵在大石和自己之間,握住她的手腕,隱忍地頷,「不過,我想你知道,我這隻祥瑞,是為越將軍而來的。」
沈丹熹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很可能會將我送上斷頭台?」
「這句話只說給你聽。」漆飲光抬眸看了一眼東都的方向,「進入東都之後,我也沒機會與你說話了,東都想要的祥瑞,應該不是一隻能化人形,能說人言的玄鳥。」
「嗯,明日之後,你便只能是鳥了。」沈丹熹輕聲呢喃,話語吞沒在他壓來的唇舌中。
餘暉從天邊散去,暮色逐漸侵襲大地,只餘下驟急的水浪聲響在林中迴蕩。
遠處臨時駐紮的營地亮起一蓬蓬火把。
柳珩之望向被圍聚在中間的玄鳥車輦,轉頭望了一眼大營外的無邊夜色,夜色的盡頭有薄霧似的霓虹暈染在天邊。
從這裡已經能看到一點東都的霓虹燈影了。
晨曦初露的時候,有人披著一身晨露從營外騎馬行來,朝陽斜射入營中時,一縷金光從朝光之中浮出,轉瞬沒入那被帷幔罩住的車輦內。
車輦內的火焰被一口吞下,帷幔下透出熾烈的金光,帷幔一角被風拂動得飛揚起來,露出底下鳳鳥的輪廓,纖長的尾羽盤桓在車廂內,翎羽在朝陽下流淌著一片璀璨的五色華光。
帷幔落下,將鳳鳥身影重掩蓋。
大軍得勝而歸,為明王奉上玄鳥,三日後,明王登上祭天台祭天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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