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会害怕吗?”我问。
闷油瓶点头。
“怕什么?”
他呼吸绵长,语气轻缓,
“怕你等不到我。”
第十三章
我们睡得早,九点刚过就熄了灯,屋里黑黢黢的。
病因找到,我似乎更加焦虑,怎么也静不下心。从前景象如走马观花般在我眼前闪回,最后落在闷油瓶那双眼睛上。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该跟他一起进去,我想着,不自觉朝他怀里钻。
闷油瓶不睡的时候也很安静,呼吸都是轻缓绵长的,任何事上他都谨慎小心,从我认识他开始,仿佛他便习惯让自己的存在淡起来,他一辈子难得有个念想。
“小哥,你在青铜门后面为什么能看到?”我问。
闷油瓶似乎在思考,而后才回我,不清楚,他说,就像做梦一样,但他知道那不是梦,仿佛他的意识在青铜门后那片莫测的世界里,扭曲了时间,让他看见想看见的。
“除了这些,还看见什么其他的事吗?让你记忆深刻的。”我想听听。
闷油瓶下颚抵在我头顶,随他说话,阵阵地动。
“有。”他道,而后与我分开些距离,手掌覆在我面上。
“什么?”我疑惑地问。
“你住在墨脱的民宿,是第二晚,洗澡的时候,你一直弄它。”闷油瓶垂眼,手去碰我下面。
我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一把拦住他,飞转身不看他。
靠,这他都能看见吗……
“你弄的时候,一直在叫我。”闷油瓶偏还要说,胸膛靠过来,让我听得清楚。
他说的应该是我去墨脱的第二天,我从山上寺庙下来,见到了闷油瓶的石雕。
那是我第一次认清心绪,在破旧的小民宿里,借着水汽充盈浴室,什么都看不清,压抑的情感化作我对闷油瓶的欲念。
当时心里不好受,快感都带着酸楚。
“如果当时可以……”闷油瓶轻轻开口,“我一定抱着你……”
有了因,就能找到果,现在能确定的是,要治好闷油瓶,得从我这里下手。
霍道夫说闷油瓶的病是长年积压的结果,从量变到质变,有一个转折点,这一点是闷油瓶失控的导火索,也是将他隐晦人格放出来的引子。这一点很重要,直接决定治疗方案。
第二天我和闷油瓶聊了很久,十年里的每件事,也顾不得什么能说不能说,他每件都记得,也都知道。霍道夫通过耳机听我们的谈话,说到最后,他嘶了一声,很是不解。
他告诉我,既然十年是病因,总有件事是闷油瓶接受不了的,致使他完全崩溃,他能与我谈论,证明那个点不在十年里。
我便又没了头绪,不是这些,那还有什么。
黑瞎子突然插嘴,问我记不记得一个人,我说谁,他没说话,反而给我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