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看到,几名带刀侍卫押着两个人站在凉亭下,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其中一个吸引住。
那个男子瞧着很年轻,兴许大不了他几岁,一身单薄的白色锦袍,没有系披风,身姿纤长。他的黑半散开,被寒风一阵阵扬起。
男子克制着咳嗽完,便将手拿开,抬起眼眸看向凉亭之上。萧昀感觉,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张脸,他只知道,自己十七年来备受外貌赞赏所累积的自信高墙,在这一刻被击溃成灰。
惊艳、震撼到令人失语,他不用问,都知道此人是谁。
“宋、宋、宋……”他不知不觉结巴起来。宋北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萧昀有如当头棒打,一下反应过来,脸蹭一下就红了,猛一跺脚起身,怒斥道,“宋北遥,你居然还敢回来!”
一旁,张伯一脸担忧看着宋北遥,给他连使几个眼神,想告诉他情况不妙。
“张总管是眼睛抽搐了吗,要不要请医师来瞧瞧?”裴寂的声音不冷不热响起,张伯立即埋下了头。
宋北遥接收到张伯意思。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裴寂手中把玩着几枚黑子,漆黑冷眸盯着亭下的人,并不开口问话。
这个话,只能由宋北遥先说。他的嗓音因为吹了寒风而有些沙哑:“夫君今日真是好兴致,赏花赏月赏美人。”
他这话叫旁人听了,多少都能听出几分隐含的醋意。
“你!!”萧昀原本听到夫君二字,已经接近暴走,又一听宋北遥口中提及的“美人”二字,火气一下消了大半。
他夸我是美人哎。
萧昀扯了下唇角,仰着个脖颈道:“关、关你什么事。”
宋北遥笑得动人:“我是夫君侧室,为何不关我事。”
萧昀瞧他这模样,一时嘴开开合合,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击,哇一声坐回石凳上,向裴寂哭诉:“寂哥哥,他欺负我!”
裴寂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盒内,站起身,双手交叠胸前,居高临下望着宋北遥:“四皇子这招先制人当真厉害,不若也说说,你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宋北遥闻言,微微低垂下头,面色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今日之事有这般难以回想?莫不是去见了什么人,汇报了什么任务进展。”裴寂声色一瞬冷寒。
寒风四起,宋北遥无奈又凄凉地笑了一下,面色愈苍白:“没想到夫君竟还怀疑我是……咳咳,咳咳咳……”
萧昀突然就听不懂这两人间的对话了,忙凑到张伯面前小声嘀咕:“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汇报任务,又怀疑他是什么?”
张伯也不尽了解,只记着侧君初来府上就被殿下抓进地牢,受尽苦头。又替殿下挡过剑,身子是一日不比一日,叫人怜惜不已。
他低垂着头道:“老奴不知。”
这时,凌风突然开口:“太子殿下,我家公子若当真如你所想,又怎会不提前想好答复。殿下多番猜疑,难免伤了公子的心。”
他继而扭头看向宋北遥,面露焦急,“公子,你就告诉太子殿下吧。”
萧昀继续小声问张伯:“这个是谁,还挺俊的。”
张伯扫了一眼:“侧君的陪嫁小厮,凌风。”
“切,一个小厮啊。”萧昀顿时不屑。
宋北遥看了眼凌风,眼神中满是阻止,再看向裴寂,缓缓道:“今日正值年尾,我念着天气好些,又在别院闷了有段时日,便想着去璃都街上看看,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
裴寂冷眸睨着亭下的人:“既是如此,方才本王问你时为何面露难色?既想出府,又为何不遣人告知本王?平日里你想见本王,不是挺会使唤人。”
宋北遥似乎被问住了,神色有些僵硬,垂着眸像是在思索什么。
这般看来,倒真像是有不可告人之事,被抓了个现行。
裴寂冷笑一声:“来人,上鞭刑,打到他说实话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