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到如今。”
到如今,为了不那么遗憾,你能不能心疼我一下。
“你还是不愿听我说一句话吗?”
奶奶的手掌在轻轻抚摸我,力道看似重,实际上又被缓缓卸力。
奶奶好像想对我说话,她的嘴翕合不停,可是却没有温柔的声音,仅仅是因为戏剧化的看众。
大小姐,你看我惨不惨啊,我为了你,丢了半条命,你却还不领情。
泈雾的目光很平静,奶奶也偷偷流下了眼泪,嘴唇颤抖着,是不是在说,傻闺女。
我觉得也挺傻,没办法,疯子总是执拗。
泈雾笑了,如果杜樰沁能看见,她一定会说,这是最灿烂的笑,比一切都灿烂。
可惜,她还在挣扎,头顶的流苏响个不完。
我看见,奶奶对我说:“别怕,她一定会来的。”
大小姐,我要赌你的心意。
泈雾的身体后倾,骨头还没有长好,每一下,骨骼都会轻微的错位,像是在说,你看,这人多深情,连骨骼都在经历爱的痛苦。
嘭的一声,花轿里面的人恍惚了眸子,泈雾,你别跳……你不能……我……我不允许……我……
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只差一点,真的,差一点就能挣脱掉,我求求你,求求你,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你等等我好不好?
杜樰沁厌恶自己的束手无力,她无法接受这个人死在她面前,她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让她活下来。
泈雾,你必须活下去!
她哭红了眼,咬牙,戒指微凉,划破了肌肤,血液滴下,她突然笑了。
一道光芒划过,破碎了。
那一刻,一定是有声音的,一定是云层冲出来的肆意。
她挣扎出来了。
她跑了出来,踉跄着步伐,奔向她的第二年夏。
她不要在隆冬夭折,她要重生,肆意的活在她的夏。
“泈雾,你别跳。”
风这般急切,你能否听见我的声音。
“泈雾,你听我解释。”
“我……”
她一刻不停,嘴上的话,断断续续,如美新娘,妆都花了,眼泪稀里哗啦。
泈雾听见了,有人奔向大海的声音。
她悬在半空,说:“杜樰沁,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新娘哭了,奶奶是不是把她领到了她面前,她侧眸,弯着眸子,奶奶对视,也笑了。
杜樰沁颤着音,义无反顾的伸出手,玫瑰的荆棘向外伸张,拥抱独属于她的爱。
戒指落下大海,泈雾握住她的那一瞬间,脊梁骨弯曲了,但是,她不难过,只是因为是她。
大海,收下了戒指,奔涌的海潮在说,有人会庇佑你。
乌云赶下了大海,没有第二年夏了,再也没有,天光大亮。
红色的嫁衣飘扬,白色的婚纱张扬,你怎么能说,不般配呢?
红色最配白色,就像泈雾配杜樰沁,天作之合,不用下雪,高悬的朦胧纱裙,像不像一场血白雪。
张扬又寂寥,万物无声,她们终将迎来下一秒的热烈。
跳下去的前一秒,泈雾说:“知道为什么中城只有两季吗?”
杜樰沁攥紧她的手,跟那天一样,目光很远很远。
因为要么热烈要么死亡。
大小姐,这一秒真的很热烈。
我的骨髓穿刺了血肉,肌肤都是炙热。
原来啊,爱才是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