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宗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仅一夜,他满脸的胡茬都爬了出来。
邵文瑜拿着一叠的写好的文稿,刚从松鹤堂走出来,就遇到了才刚回府的阿爹。
“阿爹,你回来了!”
邵宗亭的眼睛都是红血丝,身上的官服也褶皱不堪。
他看到女儿的脸上还带着面纱,“阿瑜,你祖母可还有继续为难你?”
邵文瑜摸了下脸,随即抬眸关切道,“我没事,阿爹没有被陛下斥责吧?”
邵宗亭摇了摇头,他看着女儿的眼睛,干枯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视线落在女儿的上手,“这是什么。”
“这是阿娘寻来的许多京城时兴的花样,准备给二舅捎去,我怕路途遥远文稿丢失,就自己重新绘制整理了一下,现在准备拿去书斋装订成册呢。”
邵文瑜翻了翻手中的文稿,都是一些首饰,饰品,装饰物,甚至还有一些螺钿柜,都是一些精细物件。
邵宗亭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先去寻你阿娘。”
她看着阿爹佝偻的背影,脚步虚浮蹒跚,还时不时还捏着膝盖,安然无恙地从宫里回来,应该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可阿爹的眼底尽是愁思。
她若是猜测得没有错,今日陛下召见就是为了陈知行的抗倭一事。
阿爹是陈知行的上峰,却对陈知行之事并不知情。
不然阿爹也不会被审查了一夜后就放了回来。
“姑娘,商队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走了,咱们要去装册得快些了。”
青禾出言提醒,走南闯北的商队不是每日都有的,今日若是错过了,可能下个月才会有了。
邵文瑜收回思绪,看了眼手中的稿纸,这事儿也是顶重要的,现在和前世已经不一样了,大舅海运跑船必然会受到影响。
刚走到垂花门,就恰红遇到婶婶袁氏。
袁氏担惊受怕的一夜,早上大伯终于回府了,她这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放回去了。
她的身后跟着袁高磊,正准备带着去给老太太请安。
“哟,瑜姐儿这么早是干什么去啊?”
邵文瑜双手握拳交叠,屈膝行礼,“婶婶安,画了点儿花样,拿去书斋装册。”
袁氏的眼睛一转,“瑜姐儿啊,婶婶这娘家侄子昨儿到了还没有到京城逛逛,你们年轻人有话聊,装什么册子的就让丫鬟去,你就领着表兄在城里转转。”
袁高磊也像模像样地双手抱拳,作揖行礼,“邵姑娘安好。”
邵文瑜侧身避让,不受他的礼,“婶婶,男女有别,还事儿还是大哥二哥去的为好。”
袁氏嗨了一声,“这不是祥哥儿和禧哥儿都有课业在身上吗,反正你也是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邵文瑜的眼眸微抬,面纱挡住了她面上的神色,但是眸底一闪而过的讥嘲,袁氏没有发现,但是袁高磊敏锐地捕捉到了。
“婶婶,今儿阿娘还说园子里的花匠缺人手,所幸您整日也没有什么事,去搭把手尽早地将园子修剪出来。”
她轻呵了一声,将最后那一句又还了回去,“反正,您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