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鸟的鸣叫伴随晨间朝阳,金灿灿盖在摘星殿屋顶砖瓦,花雕窗透进的的几缕阳光,不偏不倚点缀在墨蓝被褥。
初竹迷糊顺手往外探去,想撩起床帘,脑子里莫名想起叶衍问她的话,看到一双湿润的双目。
登时清醒,猝然睁眼,仿佛烫手般收回,耳根爬上一抹红云。
倒像是梦一般,醒来才是梦。
初竹木了半晌,才堪堪起身更衣。心底不停安慰自己,一夜荒唐罢了,却历历在目。
此时门被叩响,叶衍的声音清亮传来:“起了吗?我端了粥。”
初竹身形一愣,过后有条不紊地盘起发髻,别上发簪,才悠悠过去开门。
叶衍托着一碗白粥,靠在门边焉了般,见到她的一瞬眼眸明亮起来,咧嘴笑得傻乎乎的。
“你做什么?”初竹把他拦在门外,抱着手审视他。
叶衍的指尖被烫红,仍紧紧捧着碗,笑道:“你饿了吧。”
初竹低头瞥了眼,微微蹙眉,倒不至于为避嫌而不见,“你进来吧。”
叶衍放下粥,站到一旁,主动提到昨晚的事:“昨晚你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初竹闻言,瓷勺坠了坠。
叶衍似是看穿她的心思,道:“我喜欢你,又如何?既不能阻止悲剧发生,也不能将你留下来,我喜欢你,无关他人。”
初竹似想透过他去看自己的内心,纯洁如孩童般的心。
难参透。
她道:“你也要去战场?”
叶衍笑了一下,将粥推近,说道:“禁止窃取情报。”
最终在他的注视下,初竹不情不愿地咽下了一整碗粥。
初竹最终对他的表白不作回应
为了初竹去沙埋却难逃处死的后路,他熬了不知多少个通宵,想出数以万计的决策,却每每百密一疏,难以成形。
他泄力俯在案头,漆黑眸子盯着墨池,呢喃道:“就不能不走么……”
他们谁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小桃奉令从街上买酒,一进屋就见满屋狼藉,纸张纷飞,从堆成山的卷轴瞥见叶衍的一只手,臭骂道:“使者你怎么回事!初姑娘跟人跑了吗?”
叶衍的手指动了动,扫开面前的卷轴,自顾自说道:“差不多。”
“好了别闷了,”小桃把酒顶在头上,“我从半路带了个人回来,你会想见的。”
叶衍微微抬头,望向殿门,一身脏兮兮的小桃顶了个滑稽的酒坛,像没了脑子的魔。
她抬手叫了何人,一道身影即从花窗外走过,叶衍瞳孔一缩,忙挥手清出道路,跑到殿前作揖行礼如意外之喜般唤道:“王夫人!”
王安皖托着七八月大的孕肚,拖曳冗长的紫锦华袍,两支金发钗别于发髻,温婉得体,见了叶衍低眉一笑,婉言道:“小叶,这么晚了还未睡?”
叶衍半倾身扶王安皖走进殿,答道:“忙得瞻前顾后了,夫人来怎么没带随从,夜深要小心为重。”
王安皖接过小桃倒的一杯温水,轻言道谢,偏头说道:“恰巧碰上了小桃,来看看你。你昨晚的诉求我也看过了,所以也是特地来找你。”
“我去就行了。”叶衍让小桃去陪初竹,以往是他。
见状,王安皖说笑道:“你与那孩子吵架了?”
叶衍归顺书案,随口问道:“小桃吗?”
王安皖道:“那位好看的姑娘,我方才进殿,在前院看了一眼。”
叶衍手上一顿,“她在那作甚?”
王安皖摇头:“只是坐着。你把气息隐藏得很好,只有我与魔尊知晓她的身份,为何要带回来?”
叶衍苦叹:“过于复杂,一时难以解释。”
放下水杯后,王安皖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信纸,平置于案头,唤叶衍一看。
叶衍迈步靠近,信纸皱巴巴有几串斑驳的血迹,淡淡掩盖了原有的几行黑血字,弯腰捡起琢磨,陡然一惊。
——“臣以臣命担,叶氏绝未有投敌叛道一说,望尊主削臣一职,降为庶者,明察关口疑点,待叶氏上阵。”
手指摩挲落笔之处——关越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