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嘛,我还真说不准,看着像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黑,长头,模样是长得真好。不过进园子的就那女的一个人,司机一直站在外面等着。”
邬乔茫然看着守园大爷,脸上不悲不喜。
她如同石化般的站在原地,还是将守园大爷吓得不轻,喊道“小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邬乔回过神。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突然狠狠的将花摔在了门口的地上,这里正好有一团积水,鲜花摔下去的时候,脏污的积水喷溅在花束上。
纯白色花朵沾上脏水,格外显眼。
这花束里,也都是小雏菊。
小雏菊花语,深藏在心底的爱。
对邬乔而言,父亲永远是她深藏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伤口,也是她永远都尊敬和爱着的人。
“这花怎么扔掉了”守园大爷怪可惜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邬乔低头看着这束花,声音轻而坚决“她不配。”
她不配
永远都不配
她凭什么用小雏菊,凭什么玷污小雏菊,深藏在心底的爱,她凭什么敢。
邬乔最后还是捡起花束,走到一旁,直接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头也不回的重新前往墓碑。
等到了墓碑前,邬乔从包里掏出纸巾,哪怕天上下着细雨,她依旧给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邬建中墓碑上的照片,选的是那年他评选上学校优秀教师时,拍的照片。
邬乔其实跟他长得并不是很像。
但他是邬乔生命里,最为温暖的回忆。
因为爸爸还在的时候,她只需要无忧无虑,可是他离开后,她便成了无法推卸的包袱,从一个地方滚到另外一个地方。
其实邬乔很少会回忆自己的过往。
生活总在继续,过度沉溺在从前的悲苦之中,只会让自己自怨自艾。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上次还是清明节,那时候我还没毕业。但是现在我正式毕业了,我进了建筑界最牛的事务所时恒建筑所,而且我还赢了一个竞赛,很快我的名字将刻在美术馆的门口。”
“爸爸,我一直有乖乖听话,认真长大,你在天上的话,也会看见吧。”
邬乔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很快,她擦掉眼泪,轻笑了下“还有,我谈恋爱了。”
“他是我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人,我知道你肯定要笑话过,我才这么小,现在说一生是不是太早了。可是从我体会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从他开始。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居然也喜欢我。”
“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所以这次我没办法带他来见你,但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我一定把他带来。”
“爸爸,你也会喜欢他的。”
邬乔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话题,是女孩子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各种啼笑皆非的状况,总是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可是她大概永远都没办法,看见这样的一幕。
她的父亲永远场面在此,哪怕有一日,她真的带着程令时前来,他能看见的也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和一张永远在微笑的照片。
邬乔再一次看着墓碑上的男人,潸然泪下。
她在墓碑前站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到了门口时,她再次回到值班室,将手里的雨伞还给了守园大爷。
“谢谢您,大爷。”
老大爷笑了笑,摆手说“不用客气,现在来墓地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你是哪个亲戚去世了”
“我爸爸。”
老大爷有些怔怔的望着她,乡下老人家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习惯性的寒暄两句。或许是因为邬乔太过年轻,守园大爷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她爸爸。
当她转身离开时,老大爷看着她的背影,又是重重一叹气。
邬乔回到大伯母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在做饭。大伯正坐在院子里,用金箔纸叠金元宝,邬乔走过去,喊了一声“大伯。”
“回来了,”大伯抬头看着她。
邬乔低头看了一眼,蹲下去,伸手拿过来一张,很快的折了一个金元宝。
“多叠一点,待会给你爸爸烧过去,也不知道他和你爷爷奶奶在底下怎么样了,不过他是个孝顺儿子,应该会照顾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