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息虚弱,失焦的瞳仁紧缩成针孔,“是你么,罗拉?”
“我听见你了,你在哪儿?”她神志迷濛,向无人的方向高高伸出手,血色从腕部开始逐渐减淡,到指尖已经成了死气沉沉的白。
在朱诺抓住她之前,那只手颓然失去生命,倾落进充盈着水汽和冰屑的地面。
鼻翼与唇缝内,最后一丝淤凉的吐息也霍然终止。
腥热冲上咽喉,朱诺维固着躬身探手的姿态,连根指头也无法挪动。
背后一阵喧嚣刺耳的警笛,不久之后朱诺被人蛮横地一把扯开。来人身着便服腰悬警徽,借用手电察看尸体。
“又是‘白色死亡’。”
糙粝的腔调属于唐纳德警官,“警方接到匿名电话,声称一个女孩吸毒过量,企图跳湖自杀。”
他边平铺直叙地陈述者,边取出铮亮手铐:
“但我猜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手腕被人拧到后腰,粗暴锁铐。
“这回你逃不掉了。”
他将她押向警车,“你有权保持沉默,但……”
“我要打个电话。”朱诺说。
然后任凭唐纳德尽管劝诱供词,她也不再抬眼吐露一个音节。
审讯室的灯光经过特殊设计,具有引人躁郁的功效。朱诺闭着眼睛,眼帘被强光穿照,红亮透明。
菲恩在走廊等待着。见她出来,向她伸手。
麦考伊律师仍是一口有教养的英国腔,跟警方短暂交涉后折返回来,态度冷淡说:“你获得保释了,小姐。”
她淡淡道谢,握住眼下菲恩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而燠热。
“我们走?”朱诺问。
他颔首,被她牵拉着温顺地往外走。
拐角处办公室的门没关严,隔一道走廊也能听见唐纳德警探的粗声质问,言辞激烈,语气狠利:“恕我直言,警监,这女孩当然不是自杀!有哪个长期吸毒者会蠢到往胳膊上扎那么多针眼?她一定挣扎反抗过,我要申请尸检……”
另一道嘶哑嗓音响起:“她有自杀动机——学校里传言她不久前刚被兄弟会的几个人轮奸了。但在我看来,不过就是……”
唐纳德打断了他:“那你为什么还不逮捕那几个混蛋?!让我去申请一张搜查令,我……”
“在我看来,”警监半强调地重申道,以示自己遭到插话的不悦,“不过就是年轻女孩一夜放纵,第二天酒醒以后又觉得羞耻后悔,干脆搞点白粉嗨一嗨了事——没想到这次用量太多了。这种事很常见,至少在大学里。”
警监歇了口气,“约翰,你刚从纽约调任过来,压力是不是有点大?如果你想,我可以批准你休息几天。”
唐纳德僵着声音,生硬地答道:“……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