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也不关心别人,看少年的样子也不是自?己的粉丝——于是他对着镜子认真?把?自?己从头到尾理顺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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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淙也后来又见过几次那个少年。
在杂志社?的便利店窗内,他刚从杂志社?出?来,去买牛奶,少年在拿着本英语单词在背诵。
在798外?拍艺术区,他气喘吁吁拍摄完,看到少年点了?杯果汁在做作业。
甚至在城舞附中?的校门口,他看到那少年背着书包仿佛刚下学路过,看到自?己一个人,又走了?。
每一次,少年都与他遥遥相望。
他的神色清冷却又暗含悲伤,让周淙也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的时候偷过他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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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行踪难觅,周淙也却与之相反。
周淙也是个点了?杯奶茶也要拍照发微博小号的人。
江入年于是知道了?他们周六下午要去一个广场看签售会。
他终于能见到她——三年后的她。
可?又近乡情怯,内心因激动而战栗不已,就像追逐太阳已久,可?真?的到了?它的眼前,又不敢直面?它的真?相和滚烫。
广场的台阶上,一个干巴巴的老婆婆捶着不争气的腿脚,手里攥着一捅玫瑰,地上是一套悲伤蛙的玩偶服。
老人家也与时俱进,她不懂悲伤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穿上了?,买花的人会多一点,她就能多赚一点钱。
但她今天?真?的太累了?,这花肯定卖不完了?,卖不完,儿媳又要给脸色。
一张五十钞票轻轻递到她面?前。
随之,少年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
“婆婆,我想租你的衣服,这是租衣服的钱。我也帮你卖花,卖的钱都算你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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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季知涟和周淙也并肩走来,姿态亲密,他半个身子都挂在她身上,实际上是因为第一次看签售会,被人挤的扭到了?脚。
她神色纵容。
一只绿色青蛙神气活现地拦住了?他们。
周淙也皱眉想走,却见那绿色玩偶定在季知涟面?前,变出?了?一支红色玫瑰花。
季知涟愣了?愣,没有接。
那青蛙又定定看着她,双手轻轻一错,花凭空消失了?。
下一个瞬间,花又在她面?前变出?来。
季知涟笑了?,她接过,想扫码付钱,那青蛙却摇了?摇头。
普普通通一只青蛙,一举一动却十分温柔。
他温柔的指指她的手,又弯腰,指了?指自?己的头。
季知涟会意,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又低头闻嗅玫瑰,心里涌起?一丝久违的轻松:“很香。”
周淙也莫名不爽,于是猛摇她的手,让她注意自?己:“阿季,等会去我家呀,我想给你看我新学的舞,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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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人影幢幢,将那两个重叠的人影亲密地织在一起?。
他们姿态亲昵,那男孩比他年纪大,比他要高?,好?精致的一张脸,他在对她旁若无人的撒娇。
这些年,自?始自?终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春来暑往,年复一年。
她可?曾思念过他,可?曾记得他们的承诺。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他固执地不愿相信。
她早把?你忘了?。
她也不需要你了?。
她已经有别人了?。
悲伤蛙努力挥舞的爪子渐渐慢了?,它挑梁小丑般悲伤地低下头,从她身边沉重地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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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看着那个背影,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已经模糊的小人儿——
回忆是汪洋大海。
她至今没有再回去过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