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铺子又有新生意,男人吆喝一声,出去招呼客人。客人是个大胖小子,男人把他抱起来晃悠两下,说:“你小子,又胖了,最近你娘给你喂什么好东西了?”
元方抱臂站在裴溪亭身后,趁机说:“你不是来打土匪的吗?”
“打土匪,”裴溪亭反手指着自己,目光呆滞,“我吗?”
按裴溪亭的话说,他是个小趴菜,元方当即修改措辞,说:“我觉得你肯定有目的。”
裴溪亭本不打算来恩州,只计划利用梅绣这颗变数来改变宗蕤的结局,但那夜的事情一生,他又觉得索性出来走一圈,暂且远离太子,以便认真地思考他们的关系。
“打土匪是世子的差事,没有咱们的用武之地,可我听说恩州最近在闹人口失踪,而且基本上都是孩子。”裴溪亭垂了下眼,“我认为这种拐卖、绑架小孩儿的人应该原地死一百个来回,既然碰上了,咱们也出份力嘛,试着查一查。”
裴溪亭语气虽轻,但内藏冷冽,俨然是深恶痛绝。元方看了眼他表情冷淡的侧脸,没有说话。
俄顷,男人又回来了,撑着木柜台俯身,说:“诶,你是官家人吗?”
裴溪亭抬头,朝男人莞尔一笑,说:“你看我像什么人啊?”
男人将裴溪亭上下一打量,笑着说:“像个富贵窝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但心眼多,不好骗。”
裴溪亭不置可否,捏着注竹蛇的小脑袋,说:“你这儿卖消息还要分买主的身份来历?”
“我的爷,做生意的谁肯惹麻烦,您说是不是?”男人看了眼裴溪亭,又看了眼元方,叹气道,“我知道,今天我是非卖不可了,不然你背后这位大哥……哦不,大爷,能让我一瞬间死来活去,投胎个七八回的。”
“我呢,就是来和老板做生意,明码标价,交易完就撤,绝不给你招是非。”裴溪亭用蛇头点了下老板的手,淡声说,“老板开玩具铺子,和小买主们说话也分外热情耐心,你很喜欢小孩子吧?我猜你对那些丢失的小孩做不到无动于衷,只是能力不足,所以只能明哲保身。”
男人搓了搓后脑勺,没有回答,只说:“这个百媚坊是城中的花楼,有好多年了,但据我所知,这个百媚坊近半年来总有陌生人出入——这个陌生人不是指客人,是指那些来历不明、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的人,他们是去做交易的。”
裴溪亭听明白了,“你是说,那里是一处遮掩之所?”
男人点头,说:“花楼赌坊人来人往,夜里尤为热闹,魑魅魍魉藏身其中,最适合消息往来,买卖交易。”
裴溪亭问:“什么交易?”
“神功盖世,”男人神秘一笑,“有求必应。”
裴溪亭说:“哦?我要当皇帝,行吗?”
“……”男人说,“大哥,您别闹。”
“那就是虚假宣传,唬人的呗。”裴溪亭嗤笑一声,拨着蛇头若有所思,随后说,“直接交易可是会打草惊蛇?”
“会。”男人说,“所以需要引荐人和引荐令牌。”
裴溪亭撑着下巴看着男人,说:“开个价吧。”
“这桩生意我不做,也做不了,但我可以卖你一条路。”男人伸手往外一指,“街上那些乞丐,你去瞧瞧他们窝里哪个眼珠子最转溜,就是他了。”
说罢,他伸出手掌,说:“我就不给你开价了,你意思一下就成。”
元方当真是威力不俗,裴溪亭笑了笑,从袖袋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到那手上,说:“这张是买消息的价,这张——”
他又加了一张,说:“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男人盯着那一千两银票,喉结滚动,说:“什么人?”
“张大壮。”裴溪亭说。
男人挑眉,试探性地说:“大茫山上就有一个张大壮。”
“就是他。”裴溪亭说,“我想和他做一笔交易,你帮我牵个线。”
男人犹豫着说:“牵个线就给我五百两?”
“土匪嘛,有一定的危险,我知道你在道上混得开,但这个便宜,我不占你的。”裴溪亭问,“做不做?”
男人握住银票,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