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慎言嘴巴毒,可人不坏;千岱兰对他的爱情淡化后,友谊还在——她没办法将他强硬地赶出家门;她更清楚殷慎言当初对他父亲做了什么——
她做不到。
千军和周芸也是真的喜欢殷慎言,喜欢到想让他当干儿子。
殷慎言一言不发,转过身,背影孤独而安静,像一件被主人遗弃的旧物。
许久后,他仍旧用方才的语调说。
“洋葱炒牛肉,番茄鸡蛋面,”殷慎言问,“今天晚饭就吃这些,行不行?”
千岱兰说:“好,我那份面里别放葱。”
她说到做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晚上,和叶洗砚视频通话时,后者发现她手腕上的红痕,千岱兰也没提殷慎言,只说是天气太冷,她自己不小心按伤的,轻飘飘把话揭过去。
不知怎么,林怡在这天给她打了电话,语气古怪,匆匆地说今后不会再告千岱兰,她那边予以撤诉;但是,千岱兰也不需把秘密说出去,否则——
“大家都不好过。”
千岱兰不懂她口中的秘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想诈一诈,也没诈出;林怡似乎在畏惧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
春假一过,张静星从沈阳赶到苏州,跟着赵雅涵开始做事。
仨女孩聚一块吃饭时,赵雅涵夸张静星聪明,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乍一看,比那些开过淘宝店的人还有经验。
张静星不好意思地笑:“还是雅涵姐教得好。”
她说话温柔,和和气气的,赵雅涵不敢让她和工厂对接,只让她盯盯工作室那边的进度,按时向千岱兰汇报。
千岱兰再度感受到事业、学业和爱情的难以平衡。
她已经属于精力旺盛的人,但也忍不住分心,原本的课外学习时间完全被压榨,只有上课时才能心无旁骛地学习;幸好老师对创业的她较为宽容,千岱兰去请批假,基本都能拿到假条。
2013年的第一个学期,她的成绩下滑了五名,因基本不参加学校活动,综合测评的名次也下降了好几名。
叶洗砚对她的成绩单很重视。
重视到在法国旅行时,最大程度地让她和法国人用法语对话,争分夺秒到像疯狂鸡娃的父母。
暑假期间,两人一同去巴黎旅行,住的是RitzPris,这家Chanel女士生前曾长住的酒店,还有以海明威名字命名的酒吧,历史悠久,位置也优越;楼下就是Vendome,隔壁是LV总部,可以看到塞纳河,夜晚可以看到亮起灯的巴黎铁塔。
千岱兰带了满满俩行李箱的新品,叶洗砚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替她美美拍照。
他本以为千岱兰是想留下旅行纪念,开始挑选能和她衣服搭配的领带和衬衫、外套——直到千岱兰说,这些衣服都是店铺上新的照片。
她现在仍旧是红Red淘宝店唯一的官方秀模特。
实际上,苏杭并不缺乏淘宝模特,但飞来巴黎商拍开销巨大,千代兰索性把旅行和工作安排在了一起。
叶洗砚提醒:“我们这次应该是放松的旅行,岱兰。”
“我知道嘛哥哥,”千岱兰撒娇,“但是这样一边玩一边工作,难道不更是双管齐下、两全其美吗?”
这个答案令叶洗砚叹气。
“你需要集中精力,”叶洗砚严苛地说,“做事别贪多,贪多嚼不烂,也必失。好了,宝贝,腰再下去一点,这样是不是会更深?舒服吗?”
千岱兰侧脸埋入鹅绒枕中,舒服地喟叹。
RitzPris跨越三个世纪,黛安娜王妃曾在这里吃过最后一餐——但做生意的千岱兰认为这不是很好,刻意避开了那家餐厅。她愉快地尝了说世界上最昂贵的鸡尾酒辛德卡,还去品尝了不低于Tiffany早餐名气的Ritz下午茶。
但这个酒店中,她最爱的还是房间里的叶洗砚。
她就是这样贪婪,贪得无厌地索要叶洗砚的全部;几次叶洗砚轻轻咬她肩膀,笑着问她怎么这样贪心?是不是永远都喂不饱?是不是再多的金钱珠宝都填不满她的胃?
他想知道千岱兰成绩下降的原因,几次都被她花言巧语地蒙混过去;每每看她皱眉可怜兮兮地撑到小复到肚脐隆起一小条,叶洗砚就没心思再去追问,也舍不得说重话去责备,只看着她努力又兴奋地继续吃。
他守约,送给千岱兰一条新的珍珠项链,说是项链,其实是一件珍珠羽衣,几条大小渐变均匀的珍珠,从脖颈到月要处,均匀地层层垂下去。适合套穿在晚礼服外面,千岱兰收到礼物的当晚就直接只穿着它,得意地给他看,被脐橙的叶洗砚半坐起,一边抚摸那珍珠羽衣下的一双小雪鸟,一边耐心以双指碾红豆。
这是千岱兰第一次出国旅行,她对巴黎最美好的印象都留在这里。
她不需要做任何旅行攻略,叶洗砚早已妥切地安排好一切。
摆着大约550件新艺术风格的马克西姆博物馆,一家名为“巴黎画廊”的美术馆刚好在开一个临时展览,戴皮尔博物馆中几乎陈列着全世界最优秀的非洲艺术品,具备着独创性展览的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
去千岱兰的强烈要求下,叶洗砚又加上博物馆之外的行程安排,极度奢华的购物天堂香榭丽舍大道,著名的金三角,沿林荫大道向东行,去春天百货和老佛爷疯狂购物,杨全不得不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专门再开来一辆车,用以运送千岱兰那些快堆成山的购物袋。
还有圣厄斯塔什教堂,具备典型巴黎公园风格的杜伊勒里花园,在巴黎最大的文化活动场所拉维列特公园看了演出,再去圣心大教堂附近山坡的公园中野餐。
她们一起吃阿尔萨斯风味的美食,咸味道的大理石蛋糕,格子形状的肉桂树莓林茨蛋糕和酥饼,会配南瓜泥的烤小羊肩,柠檬黄油安康鱼,填入干果和鹅肝后的鹌鹑,粉色果仁糖和巧克力栗子——叶洗砚喜欢看她尝试新鲜食物时的表情。
这个男人对她尝试新事物时格外关心,千岱兰发现了,就连他吃了男性避,孕药后与她的第一场爱,都是最最传统的传,教士体,位;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望住她的脸庞,不错过任何表情,也不想错过茉莉绽放的不同瞬间,哪怕后来内舍,叶洗砚也轻轻按压,看茉莉如何一股股地吐出。
千岱兰发现巴黎不再是宏伟壮观的凯旋门,更像是一个无数小“村庄”拼起来的街区,文化包罗万象,设施一应俱全。或许世界上所有的大都市都是这样,有极致繁华的地街区,也有混乱不堪,纸醉金迷的富人区,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大家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不同圈层,像同一片海域中分层存在的鱼。
她在努力往上层去,只是偶尔停下回望底层的小鱼,仍觉心有戚戚然。
这次旅行中,千岱兰罕见地只和叶洗砚吵了一次。
吵架的根源很小,叶洗砚购买了加尼叶歌剧院的票,去听《茶花女》;赵雅涵在这时紧急联系千岱兰,说红ROSE的新品中,有一件和红RED即将推出的新品极为相似。
这种可怕的巧合让赵雅涵担忧是工厂那边泄密,千岱兰让她冷静,自己去联系孟见岩。
她基本上没有留心听,也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