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裹得严严实实,隔着狱中木门偷偷递给她一纸婚书。
“公子吩咐姑娘,找个机会按上手印,待过两日开庭,便将这婚书拿出来作证。”
秦娘低头瞧了瞧那婚书,上好的云香纸,末行赫然有一红色官印!
这竟然是真的?
“你们……伪造官府文书?”她皱了皱眉。
“嘘!”迎春忙将那婚书塞进她怀中,“你小声点!让人听到不要命了!”
待迎春走后,秦娘将那婚书偷偷打开,看了又看。
上一世她未嫁人,曾也憧憬过,可惜那些人得知她还有两个女儿,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得了这婚书,心中涌起一种别样的情致。
陈公子濯濯如光,姣姣如月,若为良人,是极好的。
如此想着,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她却又回到了上一世。
她曾远远瞥见陈衡,在旁人口中听说沈家大郎回城,她慌忙找到秦馠,告知此事。
“你那沈郎真的是骗子!”
秦馠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你的陈郎,就不是骗子?”
秦娘猛然惊醒。
她只觉五脏六腑俱焚,口鼻中满是血腥味。
有狱卒巡逻至此,大喊:“快!快找崔郎中!”
她这是……中毒!
谁要害她?
几个狱卒见她盯着自己神情疑惑,竟怀疑到各位狱卒头上了,忙大骂:“这是要害死老子!”
“若在我们牢里出事,兄弟几个今儿都得滚蛋!”
秦娘见大家的神情皆不像下毒之人,便回想起之前迎春来看过自己。
她的手颤抖着抚在了胸口上,衣服里边正是那纸婚书。
崔郎中原是府衙里验尸的老头,听说狱中出事,急匆匆的赶来,看了秦娘的症状,又给她灌了些味道奇怪的黑水,不一会儿她就吐出不少血水来。
看来这毒是控制住了。
“狱中今日可还有别的犯人有此症状?”崔郎中问。
狱卒们摇头。
他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稍作思索,拉起秦娘的袖子一看,大惊。
秦娘的指甲已变黑了。
“小娘子今日可触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物?”他问。
秦娘头昏脑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狱卒忍不住道:“今日有一姑娘来看过她!”
她又听其他狱卒抱怨道:“让你贪财!早提醒过你,若真出事可把兄弟们连累惨了!”
秦娘吃力抬起胳膊,将怀中那婚书拿来出来,声音嗡嗡道:“老丈……麻烦您瞧一瞧,是不是这纸有问题……”
只见崔郎中从他的药箱中拿出一方帕子,小心捏住那张纸,凑到鼻尖闻了闻,又迅速放下。
“不瞒姑娘说,正是此物。”
秦娘笑了,笑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难怪她闻着那纸一股特别的香味,她以为,对方为这婚书如此上心,竟有别样的心思……
谁知是她太蠢、太荒唐,竟肖想着一些她永远配不上的东西……
“这人胆大包天!”狱卒们群情激愤,誓要把下毒之人捉拿归案。
可眼下,病人躺在狱中也不是个办法。
崔郎中叹了口气,道:“不如就把她先送到我那儿,待好了之后再回来。”
“那正好,反正你那地方也在府衙后院,算不上私放囚犯。”狱卒们倒同情起秦娘来。
她虽病倒,脸色越发苍白,却透着一种病怏怏的美。
有人私下打听:“这小娘子什么来头?”
狱头瞪了他一眼:“劝你收了你不该有的心,那是沈家的人!有人暗中照应着!”
秦娘听了苦笑。
暗中照应之人,却是要杀她灭口之人。
几人正抬着她,跟着崔郎中走着,突然有人跟上来道:“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