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行礼向两位长辈告别后,捂着越发不对劲的胃部一步步穿过楼阁花园,向大门外走去。
世上真有这般夸张的巧合吗?自己昨晚上可是窝在人家怀里喊了一夜的子理,销魂的很。
临走到门口的回廊处,明徽终于在一片寂静中等到了虞明靖。两人四目相对,皆脱胎换骨般不见从前模样。
“子理,原来是你的字啊……”明徽脚步停滞,胃部抽痛的瞪向虞明靖,脸上不经带起一摸嘲讽,也不知道是嫌弃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喝醉了酒随意拉人上床风流好笑。还是虞明靖四年后还跟从前一个德行,更让人瞧不上。
“兄长哪里不善言辞了,昨夜里如此风流,没少哄的别人为你倾心吧。”虞明靖还是那幅皮笑肉不笑的清雅模样,他这人生的极俊朗,眼神里却随着年岁增长,越发郁郁森然起来,让人捉摸不透深浅。
明徽忍着不适,也懒得跟虞明靖大眼瞪小眼,寻着个安静的位置缓缓坐下,不客气道,“我愿意哄谁便哄谁,也算光明磊落。不见得跟你一般偷偷摸摸,戏弄他人。”
虞明靖冷哼一声,越发靠近明徽,也不知为何心里百般怜惜,嘴上却刺道,“兄长不是来者不拒吗?谁都可以近身,到我这儿到犯起别扭,难不成你忘了,咱们也不算亲兄弟罢。”
作者有话说:
明徽:好的,我扮猪吃老虎的tag终于起到作用了!
明靖:听我讲,我只是疯狂吃醋后口不择言而已啊!!
作者:我真的没有水字数,这章是草蛇灰线,之后的剧情都会有关联滴
第85章远离厚黑学
明徽下意识便认为是虞老爹把当年的实情告诉了明靖,毕竟渣爹对亲儿子还是关爱备至的,时常考教仕途经济之道,传授孔孟学识,私下里说些隐晦的陈年旧事也是难免的。
胃部灼烧感越发强烈,昨夜宿醉又整日不进食,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更何况明徽一直都算不上康健。
得了,我跟他撒气上火吵架拌嘴有什么趣。
明徽柳眉微蹙,难受的捂住腹部,把脸埋在手心中缓解不适。沉默片刻后随便应付明靖道,“你快些去送东西吧,堂堂翰林学士青天白日讨论什么风流床事的,实在有失体面。”
“……”
虞明靖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团上的挫败感。他刚才是真的有股莫名酸涩的怒意藏在心头,口不择言也是出于无法克制自己翻涌的情意。
可他见明徽低头沉思状,便以为刚才自己说话太重,一时间惹的对方心里难过起来。
两人相对无言,明徽被那双深沉郁郁的目光盯的后背发麻,还真有些担心明靖借私情耽误了高阁老的时间,给师生关系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努力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好似什么也不在乎的说道,“不是亲兄弟,也比你大了几月罢。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别跟我赌气了成不成。”
明徽腹诽好像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哎,怎么沦落到去哄别人的地步了。
得嘞,话说至此。明徽默默着忍受身体的不适,匆忙起身行礼,头也不回的往门口处离去。
天日渐渐长了起来,明徽寻了家附近的医馆,实实在在的开了副养胃的方子,又吃了些容易克化的粥饼,夜里睡前让侍候自己的仆从把药煎了服下。
明日清早还要赶去州府学堂听刘夫子讲经,明徽夜里忽觉心头不安狂跳起来,浑身滚烫般燥热发汗,意识昏沉间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结果一觉醒来时,嗓子也哑了,竟发起高热来。
咳咳……
明徽眯着眼睛,脑袋浆糊着想抬手去寻放在床头矮柜前的茶杯。只是意外自己没触碰到冰冷的瓷器,反倒是只温热的手掌覆在自己指间。
“我去学堂给你请个假吧。”来人声音沉静平和,带了几分淡淡的幽雅。明徽难受的轻哼一声,抿住因生病而越发红润的双唇,歪着脑袋把手指从对方掌心处抽了出来,只道了声,“我渴……”
“哦。”虞明靖应了声,自顾自的将茶水倒进小盏中,抬手拿着去喂明徽。
温水入喉,极大的缓解了不适感。明徽舒服起来,便恢复少许意识望向来人。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忙挣扎哑着嗓子脱口而出,“你,你做什么又鬼鬼祟祟的出现。”
“兄长说话好没意思,我是光明正大从正门口走进来的。今日是,前日夜里也是。”虞明靖手里还捏着茶杯,刻意把后面几个字眼加重,冷着脸却又带了几分委屈,咬牙切齿道,“明明是你不分来人,抓着我便往床上拖……”
“停——”
明徽挣扎着坐起身,本就发热的身体更是烧高了几分,简直恨不得拿什么东西把虞明靖的嘴巴堵上才好。
到说的你有天大的理似的。明徽头疼欲裂,浑身上下就没个舒服的地方,刚想狡辩两句,但一想到明靖这个饱读诗书,口灿莲花的科举获胜者头三名心里没准早埋下数百种说法来应付他,便干脆踉跄两下后直愣愣往身后到去。
“啊……头晕的厉害……”
明徽蹙眉眯眼,背对着明靖躺在被窝中洋装出痛苦的呻吟声,哼哼唧唧的带几分小孩子家装病的幼稚感。
明靖这人就是天生文官的命,审时度势,却嘴上功夫了得,说话讲究有始有终,又言辞婉转多变,有靠嘴皮子扭转乾坤黑白的能力,实在让人生畏。
“那就等大夫给你医好了,咱们在辩一辩那日夜里到底是谁的错多一些。”
明徽听着对方竟然还有不依不饶的兴致,顿时来了气,身体本就跟烧着了一般难受,还要听明靖唠叨,火气翻涌间他忍无可忍,却想反正现在脑袋也不够清醒,多说无益,还不如装死。明徽也不去回复明靖,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做逃避状。
明靖也不可能真的把明徽拖起来继续拌嘴,更何况他也没那个闲功夫。在屋里又气呼呼醋意拉满的待了半分钟后,转身便去干正事去了。
这年轻人就是爱较真。都是文官,严光龄就懒得呈口舌之快,至多用目光阴恻恻的盯着你,宛如一条毒蛇般将你心理防线击溃。
哎……还是成熟稳重的要好些,也省事不是。困意袭来,明徽昏昏沉沉的睡去,期间迷糊醒来被大夫一通诊脉后又灌了不少苦涩的汤药,可惜再也没人给他喂甜甜的蜜饯了。
虞明靖于傍晚时分又巴巴的赶了过来,明徽用了些粥点,又睡了一天方身体大好,现下正无聊的在床铺旁边的小几边处点了盏烛台,于光下看新买来的杂书解闷。
一回生,二回熟。虞明靖敲门问好后直接入室,唬的明徽立刻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装死。
“兄长惯会糊弄人的,我后来才想明白,兄长从始至终都知道我的龌龊心思,却一直在演戏给我看。”明靖目光冷然,径直走到床榻旁边坐下,淡淡道,“都同床共枕几次了,你有什么可躲的?”
天知道明徽这些年活的小心安耽,谨慎规矩,最怕的就是虞明靖这类把事情看的无比清晰明白,又总是一副平和模样的厚黑学能人。
脸皮够厚,可以洋装世界万物都纯洁的宛如白纸,为自己的权益狠心铺路。心理够黑,可以不动神色无视他人的生死,放得下架子,顾全大局又心平手稳。
不口否认这辈人大部分都是可靠的治世能臣,如前朝王阳明,如后世张廷玉。可你身处其境只会觉得恐惧,因为对于这种人来说,你是透明的,不着衣物遮盖的。
明徽痛苦的发现,自己不是变的不在坦荡,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丧失了对他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