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日头不好多留了,便让阿甫备好进宫用的马车和几箱紫檀木装就的厚重文书,撇下明徽径直离去。
明徽深深叹息一声,坐在院中的木头桩子制成的矮几上捧着脸发愣。天啊……放现代跟要当祖父的人乱搞听起来荒唐又扯淡,隔现在竟然还挺正常。这男人年少有年少的好处,成熟稳重何尝不更吸引人一点呢!
下午到了饭点,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的明徽被鹿蕴儿叫起梳洗换上簇新的直裰。刚走到门口,阿甫正好架着马车来接人,亲掀开门帘让明徽进去。
严光龄竟不知何时何地早换好一身茶褐色常服,明徽一看自己挑的同色系藕色圆领直裰,脸又红了大半。天啊……他再次感叹,都说丑媳妇见公婆才尴尬,他去见严光龄的儿子儿媳,怎么也生出了同样的窘态。
京城的严府不过是个四进偏大的院子,严庭朗自小身体孱弱,只考了秀才后便不愿也撑不住走仕途。严光龄实打实是个贴心明理的慈父,从未为难过独子的意愿,听说儿子喜爱读书,便在繁华地段置办了书斋让其有些事可做。
按照此时此刻严家的背景,严光龄二品大员,封疆大吏的身份,严庭朗妥妥一个豪门贵子。奈何到了娶亲年纪刚赶上严家长房大乱,严光龄被贬,到最后也为难致仕的张阁老选来选去,挑中一个寻常翰林家的姑娘。
王翰林见已致仕却依旧有威望的张阁老来为严家提亲,一开始还不大乐意,自己虽官位平平,女儿也生的不算出挑貌美,但更情愿寻个正儿八经走仕途的安稳人家。哪知女儿是个自己有主意的,那日听罢张阁老和父亲谈起婚嫁之事,隔天便带着丫鬟亲去京城里严家书斋去看人。
想来严光龄年少时那股文雅温柔又谨慎沉稳的劲全遗传给了独子,王家姑娘只见严庭朗举止言谈说不出的和煦如四月春风。清瘦白净的少年穿着竹青色对襟直裰,腰间束墨色革带,于午后阳光下只拿着书本一看,那模样愣生生看的人心头惊动,一发不可收拾。
王姑娘回家后便向父亲交代了心意,她嫁!
王翰林听罢一口气没缓过来,王姑娘急忙给老父亲倒茶顺背,利落道,“父亲且看着,严家倒不了的。且严大人现下虽被贬入穷乡僻壤,日后却是要发达的。”
王翰林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难不成还开了天眼不成?”
王姑娘刚及笄的年龄虽瞧着稚气,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想到自己白日里发到的细节之处,便认真的劝慰父亲,“今日我跟燕儿去那书斋前,先去了对面的茶楼里坐了坐。哪知我眼尖,竟看到了两个穿常服的镇府司大人一刻不停的守着那书斋,但凡有闲散杂人敢对严家公子不敬,他们都会派人去解决。女儿想……严大人若不是还受圣上重用,怎会让跟前鹰犬护着独子。”
王翰林听了大惊又大骇,差点将茶盏中的热水洒在自己身上,他目瞪口呆的盯着容色寻常却机敏过人的女儿,“就算严家日后有在风光的时候。可那严家公子仕途无望,到可惜了你……”
王姑娘见父亲松了口气,当即便道,“父亲又糊涂了,严大人日后怕不是去江浙当一封疆大吏,便是要入阁的,何等风光体面。严家公子虽不能入仕,却有通体的富贵荣华在身,女儿嫁过去只有享福自在的份呢。”
何等聪颖有眼光有魄力的奇女子,当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明徽就愿意在马车上闹腾一脸肃穆威严的严光龄,颇有种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眼瞧着跟老皇帝奏对时是顺当安稳过关的,严光龄任由明徽像只八爪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
“你瞧,咱们怎么还心有灵犀,穿的跟情侣装似的!”明徽拿自己的衣摆和严光龄的比了比,换来对方一个毫无意义且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情侣装的大白眼。
好罢,他其实是紧张。等到了严府门口,明徽几要胃疼起来。好不容易撑起身子下了马车,立刻便换了副面孔,正儿八经的像个寻常又老实门生跟在严光龄身后。
严家父子公媳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却瞧着还是十分亲热自在,王氏腹部已经有显怀的模样,却依旧有礼的亲守在门口迎接,见车上下来一老一小两人也未多见怪,热络有礼的招呼五六个小厮丫鬟来侍候。
“阿甫管事说爹今日要带个门生过来用饭,我一看这公子当真气度非凡,有股福相,怪不得爹会喜欢呢。”王氏说话丝毫不见拘束紧张,面貌生的平常,唯有那双眼睛明亮有光,瞧着便十分精明,却没有算计之意。
明徽要给严光龄面子,不能摆出一副畏畏缩缩的不堪模样,当即大方的回礼道,“小生不才,幸得老师教诲方才多了些见识长进,夫人说笑了。”
王氏跟着笑了笑,目光如炬的扫了眼冷淡却儒雅威严的公公,又见明徽容色说不出的清俊明媚,眼角眉梢处皆是风情,不时望向身侧老师时,不说敬畏,只觉带了几分娇憨之气,两人亲近异常。
作者有话说:
王姑娘名字叫宝珠,以后可能会写一篇宝珠姑娘视角的磕cp番外哈哈哈——《震惊!自家公公和他清俊学生的二三事!!》
其实还是想写家长里短很温馨的一些内容啦!!人物不是扁平的玛丽苏,要有烟火气嘛!
古代人结婚年龄真的超级早哈哈哈!我脑补了一下严老师的长相,大概李栋旭这样?!!
第127章病急乱投医
严光龄随着众人来到了饭厅处,他自来对下属同僚摆着一张冰块脸,对待家人却是极随和亲近的。他见王氏腹部隆起,行动见总不忘用手护着,连忙便让下人过来伺候王氏,“你有孕在身又忙碌了半天,快坐下歇着。”
王氏这人打娘胎里眼睛就异于常人,常能看透寻常人未解之事。她被小女使搀扶着坐在圆桌一侧,抬头间却瞧见公公对着那虞姓门生笑了笑,嘱咐正上菜的丫鬟道,“我记得府里灶下的冯二娘最擅长做鲍螺奶酥卷,饭后端一碟子上来。”
那小丫鬟想来惊讶大老爷会记得如此琐事,怯怯的应下,急忙往厨房方向走去。
王氏用袖掩口轻笑,又见那门生耳朵尖处生起一片红晕,暗戳戳不知小声嘀咕了些什么,逗的公公叹息似的摇了摇头。王氏心道坏了,难不成赶上老树逢春了。自家出了名不近女色,严肃端雅的威严公公竟然寻了个精致漂亮的佳公子回来!
这顿饭吃的每个人都百转心肠,严庭朗不是个爱管事的人,自来信服天道自然,读万卷书眼界开阔,哪管什么父亲的私事。王氏也是个好脾气又心细的主,见公公能得一可以宽心的知己,更加百倍的奉承起明徽来。
明徽吃了一肚子美味佳肴,临走时王氏还不忘给他打包了两食盒的鲍螺酥饼,里面有猪油掺合碾碎熟芝麻陷的,还有新鲜牛乳混了红豆软泥陷的。直让明徽摸不着头脑,私下里问严光龄,我看起来很能吃吗?
严光龄出了大门便又开始摆起谱来,冷着一张脸掐了掐明徽吃点心时鼓起的腮帮子,“不过是看我的面子对你客气而已。”
“……”明徽心道你就是这点不好,我还不如给你当儿子算了!
两人在马车上大眼瞪小眼的不对付,明徽吃撑了胃不大舒服起来,蔫蔫的选择示弱,倒在严光龄怀里蹭来蹭去的不老实。
夜里回府,明徽越发困乏的厉害,下了马车刚要往正屋卧房里跑,忽听到隔壁有一老头吟诗——岁落众芳歇,时当大火流。霜威出塞早,云色渡河秋。
明徽自觉现下已经算半个文化人,听出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后还以为是同来春闱的老举子,一打听才知道这人竟是工部的申老尚书,也是内阁的阁臣之一。
这老头儿还有个外号叫太极,细问才知道人家祖辈在前朝已经当过首辅了,后来局势混乱,新朝起,申家也经历了大起大落,到了他这辈方才在官场重新混出了头。可惜为官清廉正直,却极厌烦党争,常年游走与皇帝和朝臣之间,打圆场,和稀泥,弹玻璃球,勉强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嗯……很有个性的一老头!
明徽忍不住接着八卦,严光龄便道自己和申老当年是同科的一榜进士。不过一个是快四十岁的状元郎,一个是二十出头的探花,两人说不上多亲厚,后来在官场上也是聚少离多,部门系统不同,工作上更是没什么交集。但情谊还是有的,毕竟严光龄名声在外,实在也是个必须结交的同僚。
严光龄看出他旺盛的好奇心,答应离京前会给申宅送去拜帖,之后明徽提些糕点类的薄礼串门拜访都可随意。
夜里两人洗漱完后难得有了空闲时间,严光龄拿本书在烛光下翻阅,明徽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从后面凑了过去,悄然吹了蜡烛,温软湿润的双唇吻在对方耳畔处,摩挲着探出双手抚摸起这具强健的躯体。
掌心一路下滑,轻巧的松开亵裤的系带,明徽包裹住严光龄已经勃起的粗挺性器,嘴里没把门的得意道,“都快当祖父的人了,还这么经不住撩拨……”
“……”严光龄听罢耳朵尖没来由的发烫,他伸手捏住那只做乱的手后,转身将人拘在怀里不许动弹。
“嫌我老了?”严光龄冷着一张儒雅斯文却威严肃穆的脸,故意问道。
“……”明徽用身体力行证明自己怎么敢嫌弃他老人家,连忙将双臂搭在严光龄颈侧撒娇,“哎,这辈分都乱了。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情夫对吧,等你孙子孙女长大了,该唤我叔叔好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