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抬起头,只怕又是朱思思那几个的小把戏。
“下次再碰到她们几个,别理她们。”
眼下皇上正沿着淑妃的手指看过去,秦雨铃怀里揣着三皇子的字,她心底澎湃万分,今日入宫一趟真是收货不小,她不仅结交了朱家的几位小姐,还与三皇子说了话,本来还有些紧张局促的秦雨铃,慢慢适应了皇宫里的环境,喜欢上了这里。
皇上点点头,有些醉意,叹道?:“果真是个美人儿啊,可惜朕已经?将她指给朱遇清了,否则将她纳入朕的后宫也好?啊。”
皇上望着秦雨铃的方向?,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西域美人,越想越不得劲儿,今晚非得找几个漂亮宫女?泄泄火。
淑妃知道?皇上的底线在?哪儿,秦雨铃再美,他?也不会抢自己臣子的女?人。
淑妃倚在?皇帝身上,笑得妖娆:“皇上,您把贺大人的美人儿给了朱遇清,您可真够坏的。”
淑妃与下面坐着的贺老太傅对视了一眼,贺太傅也想不到,自己将淑妃安插到皇上身边这么久,这头一回明令她帮忙,竟是为了这事儿,他?刚刚与淑妃进行了一番密谈,要她想想办法?,能不能让皇上给贺秦二人赐婚,太傅心里揣着一股机灵劲儿,这丑名自家不愿意背,就让皇上背。
景历帝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其实并不痛快,他?只想寻欢作乐,不想管政事,他?也只想搜刮民?脂民?膏,不想考虑百姓,可他?头上还有几顶大山压着:战争、造反、朝堂动荡……任何一样都?足够将他?这个皇帝拉下马。
所以他?也只能在?某个界限范围内做事,这个界限是由贺家划分的,皇帝与贺家就似乎是有一个隐形的约定,只要皇帝在?贺家划定的界限范围内做事,贺家就会倾全族之力帮他?稳住江山。
但如果皇帝跨出了这个界限,贺家便会倾全族之力换个皇帝。
两方虽然没有明说,但景历帝知道?贺家的底线在?哪儿,是百姓,或者说,是大部分的百姓。
景历帝受着禁锢,自然对贺家不爽,但也只能做些这种恶心人的小事儿,贺家的底线总不会是这小小一桩还未说定的婚事。
贺家要换皇帝与造反无异,不到万不得已,贺家不会做出这一步。
景历帝现在?看着底下坐着的贺宴舟,心情颇为畅快。
“不过爱妃,朕怎么看这个贺宴舟,今天还挺高兴的,他?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淑妃瞥了眼隐在?贺夫人身后,毫不起眼的秦相宜。
“皇上,先别管贺大人高不高兴了,臣妾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好?玩儿。”
贺家是清流名门,皇上看不惯他?们,却又得捧着他?们,尤其是太傅,皇上怕他?得很。
皇上眼珠子亮起来:“是何办法?,爱妃快说!”
淑妃道?:“皇上不是早就看不惯贺太傅一身正派,皇上要是照着臣妾这么做了,保管能看见太傅脸上精彩又难堪的表情。”
一说到这个,皇帝可就太兴奋了,追着淑妃问:“朕不信这世间还能有将太傅给气着的办法?,再说了爱妃,朕可不能得罪太傅的,太过分的事情不能做。”
淑妃道?:“皇上可还记得秦家有个和离归家的姑奶奶,朱遇清那小子还妄图将秦姑奶奶与贺大人扯到一块儿去呢,也不想想这要是真的,该是多?大的丑事啊。”
景历帝也点了点头:“是啊,朕绝不信贺宴舟干得出来这种事,他?要是干得出,贺太傅腿都?得给他?打断。”
淑妃看着皇上,忽然不说话了,捂嘴嗤嗤笑着,一双媚眼勾着皇上。
皇上气血上涌,忽然兴奋到了极点。
“爱妃,你?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朕已经?等不及想看太傅那精彩又难堪的表情了。”
残霞明灭,宫灯燃起,黄昏已至,众卿齐齐举杯,向?景历帝恭祝今冬盛雪。
夏日无雨是灾,冬日无雪也是灾,景历帝也不想再看到自己在?位期间出现天灾了。
尤其是上次旱灾,明明是老天的错,那些刁民?却次次将流言往他?身上引,景历帝现在?都?后悔,早知道?迟早有一天会下雨,当初怎的不把那些刁民?全都?处置了。
他?一点也不怕,当初那些八字带火的宫人的冤魂还在?皇宫上方飘呢。
众卿喝到酒鼾耳热,场面一时间热闹辉煌至极,仿佛这真的是个百年难遇的盛世王朝。
秦相宜从座位上站起身,俯身与贺夫人说了句:“伯母,我?出去透透气。”
贺夫人朝她点点头:“去吧。”
秦相宜小时候来过皇宫许多?次,可是小孩子的视角不一样,小时候看的是花鸟鱼虫,池塘和树,长大后她却从没好?好?看过这一座接着一座的宫殿,每次入宫,她都?是埋着头快速走过。
她所熟悉的,不是哪处宫殿在?哪里,而是皇宫里的猫都?聚集在?何处,狗都?聚集在?何处,哪个林子里的树最好?爬。
就连宴上有些什么菜式和酒水,她也是头一回注意到。
“今天的炙羊肉好?吃,姑姑刚刚吃了没?”
秦相宜正在?一条游廊上站着,猛然转过身。
月照幽庭,悄现一修长影,乍然看去,公?子实在?俊美。
他?身着月白锦袍,墨发垂肩,肤白胜雪,面若冠玉,眉如远黛入鬓,目似寒星耀夜,眸含深情,直勾勾地望向?她,真个是“一
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身如松之傲岸,气质矜贵天成。待望向?情人时,目色转柔,仿若世间唯她一人,乍然对视,恰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怎么也出来了?”
秦相宜手指捏着衣摆,微微笑着,话说得平淡,乍见他?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丝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
一些隐忍而炙热,在?月色下闪烁着微光,默默在?心底翻涌。
丝竹管弦之声交织回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极不习惯这样热闹的场合,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
贺宴舟道?:“你?是跟我?来的,今夜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秦相宜望着他?,游廊蜿蜒曲折,朱红的栏杆在?夜色中泛着暗暗的光泽,两侧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随风轻轻摇曳,光影在?地上斑驳晃动。
她一阵恍惚,自己明明有那么多?家人,却像是孤身一人,现在?好?了,有一个贺宴舟会一直陪着她,而贺宴舟……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