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又带着她到?藏书阁:“贺家?祖先有?几本传世著作,别的不说,这几本你需要熟读,虽说没有?人会来检查你到?底读没读,但是贺家?祖训中有?一条‘但求问心无愧’,所以,我先把这几本书给你,我想你一定会读的,相宜。”
秦相宜手上被塞了几本“古书”,就连封皮也?是羊皮制成?的,必是贺家?非常珍贵的东西。
这些书压在她掌心里沉甸甸的,她突然理解了什么才叫传承,传承不是财富和?权力,而是这实打实的思想。
她将不仅是外界的身份成?为贺家?人,而是会将浑身骨血塑造成?贺家?人。
她忽然想到?自己从前愁闷过的思绪,她觉得,她与宴舟相差那么大,如果成?婚的话,岂不是往后半生都要寄希望于他的情了,她在贺家?必是完全依附于他才能活下去的。
虽说皇上封了她个什么劳什子郡主,可她心里清楚,那也?是沾了贺家?的光,郡主并无实权,空有?一个名?头。
可是现在贺夫人告诉她的一切,不是在要求她什么,而是在实打实地教?她,如何以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谁的妻子谁的侄女,在贺家?活下去。
她捏着手里的古籍,下定了决心,定要将贺家?家?学刻进?骨子里,不辜负这一份传承。
思绪回到?当下,她抬眸目光炯炯地望着太傅,心想,自己身为贺家?的一员,一定要将贺家?家?训熟记于心、贯彻到?底,更要将贺家?祖上传下来的文化底蕴根植于心,往后教?给,她抬眸看了眼贺宴舟,教?给他们的孩子……
太傅训完话,底下人才开始动筷子。
场面?逐渐热闹起来,秦相宜所在的这一桌,都是些贺家?的小女孩儿,叽叽喳喳地闹腾个不停。
她本是端端坐着,又被旁边的人一口一个“表姐”的叫着,试图要她加入她们的谈话。
“表姐,你觉得,到?底是徐二公子俊俏还是江六公子俊俏。”
至于这徐二公子江六公子的,秦相宜这几天?倒是常见?到?,不光是他们,京里跟她“同龄”的人,她都常见?到?。
“额,我觉得,徐二公子更俊俏吧。”
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秦相宜就好那口。
贺欣荣叉腰道:“看,我就说徐二公子更俊俏吧。”
贺家?的气氛实在是融洽,虽说家?规森严,但要求的都是品性方面?的问题,平日里大家?相处都十分轻松。
秦相宜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年,哦不对,这也?不是别人家?,是她的家?。
在贺家?过年,比在秦家?过年还要幸福得多得多得多。
贺欣荣望着她道:“表姐,你干嘛笑得那样开心,有?什么好事吗?”
贺家?的小女儿享受惯了这大家?族其乐融融的一幕,自然不知道表姐心中有?多欢喜。
这个年过得很快,秦相宜吃了几顿大席,又看了几场烟花,又将贺家?的亲朋好友认了个遍。
转眼就立春了,桃花开了。
春暖花开之时,是老爷子定下的婚期。
秦相宜就在栖云馆内出?嫁。
她那远在京郊的王爹也?来了,毕竟名?义?上是她的养父,要看着她出?嫁的。
婚服是一早叫司衣房的绣娘帮她做的,凤冠就不得了了,是萧司珍亲手做的。
萧司珍那双手啊,好久都不碰这些了,她平常只?画图,画好了叫下面?的人来做。
这甫一做出?来的凤冠,真是精美绝伦。
主体是黄金打造的,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其上精雕细琢的凤形乃是以失传已久的累丝工艺制成?,那丝丝缕缕的金线,纤细如发,变幻成?凤,仿佛下一刻就能腾空而起,直入云霄。
凤冠中心,凤羽轻盈舒展,层层叠叠,每一片羽毛都有?细腻的文里,镶嵌着细碎的宝石,随着光线流转,宛如凤凰于飞时洒下的绚烂霞光。
凤冠前沿,一排珍珠流苏垂落而下。
再看凤冠顶部,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镶嵌其中,红宝石周围,环绕着一圈祖母绿宝石,承载着无尽的祥瑞与美好期许,只?等它的主人戴上,便能迎来她华丽非凡的人生盛宴。
这么多华贵宝石镶嵌在上面?,萧司珍靠一己之力当然做不到?。
那上面?的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偏偏秦相宜拖了一箱子宝石到?她面?前:“这里面?的,随便用。”
那箱子一打开,萧云意?的眼都快瞎了。
秦相宜耸耸肩:“都是裴清寂给我的。”
别的不说,裴清寂真的把她“养”得很好。
她从前不稀罕这些宝石,裴清寂一箱子接着一箱子的往她院子里抬,她嫌恶得看都不看一眼。
后来她和?离的时候想着不要白不要,后半生都得靠自己了,便将这些宝石全都带走了。
她现在才知道,当自己想用心为一个人打扮的时候,这些宝石才会珍贵起来,而她也?只?会觉得,无论怎么堆砌这些宝石,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情意?。
女子对一个男子表达情意?,不就是要尽可能地打扮自己么。
这一顶凤冠戴在头上,她感觉脖子都要被压断了,可她的眼眸两若星辰,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秦雨铃与她竟是同一天?出?嫁。
这也?正常,开了春以后的黄道吉日也?就那么几个,撞上也?是常有?的。
不过郡主的花轿可没人敢挡道。
得知自己的婚期竟与永宁郡主撞在一起了,秦雨铃既高兴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