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又不舍地道。
“听黄道长说,你明日便要离开崆峒山了?可是要下山去寻你的夫君和孩子?”
谢绾捧着炖盅的手指微颤。
六年过去,山下的村民早已忘了曾经借住在山上的谢绾和云从雪。
为了不惹人耳目,黄道长为谢绾捏造了一个身份。
说她是三年前、扬州城那场乱战中,走失的妇人。
三年前,斐香衾所在的齐国、摸到了扬州城、在扬州城烧杀劫掠一番后,将黑锅甩在周朝身上。
远在京城的李承赫得知扬州暴动后,亲自率兵赴扬州。
背了黑锅的周朝,岂能坐着不管?也欺兵压了过来……
三国军队齐聚扬州,爆发了一场为期三月的战争。
烟花风流之地,却遭遇千年未见的战局,习惯了安平的百姓,如何在战火中存活?
无数家庭被拆毁、祖籍被覆灭、百姓匆匆逃离扬州城,有的向北、继续在安朝扎根,有的向南躲进十万大山中成了周国子民,极少部分在漠北有亲朋,去了西北地带,安家落户……
谢绾的身份、便是在扬州之乱中,丈夫和孩子都走丢的孤身妇人。
流浪至崆峒山,快要惨死在山下时,被黄道长捡回观中。
之后给道观里捐了身上全部的家资,换了一条命来苟活。
如今身体痊愈,准备下山寻子、寻夫了。
相处三月,赵婶对谢绾的感官不错,知觉她是个温和守礼的妇人,因此言谈之间,也带上几分亲昵和担忧。
“谢娘子啊……”
她叹道,“当年那场动乱,婶子我也有耳闻,如今正逢乱世,咱们周国的天子和长公主虽然仁厚,但麾下难免有那些流窜的恶贼。”
“你一个妇人、这般潦草地下山,身子又是这样,怎能让人不担忧?”
难得的关怀,若是以前的谢绾听到,心里会暖暖的。
可正如黄道长所言,自醒来后,她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淡薄,迎着赵婶担忧的眸光,她极不自然地垂下头,看着自己袖上粗糙的阵脚,轻声开口。
“我和夫君约好了,在荆州相聚,因病耽搁了三年,错过了许多孩子的成长时间,总不能落下一辈子的遗憾。”
“此去荆州也不算远,只有五百公里的路途,跟着镖车,七日便能到达。”
“安全问题,想来不用担忧。”
赵婶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多劝。
可想到自古以来那些男人的面目,她还是忍不住提醒谢绾,怕她着迷太深。
“三年过去了,婶子说句不好听的话,男人都是薄情郎,哪怕你家那位活下来了,估摸身旁也有了其他伺候的人,你若真寻到了,碰上那么些腌臜事,万万不可太过较真。”
“咱们女人这一生,虽说绑在男人和孩子身上,但自个还是得想开些,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