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仪辙在溯宁面前?实在心?虚,偏偏这?两月间?,溯宁有意将曾在瀛州闻道崖上传道的大能所言著录成卷,玄度对此事也颇为赞同,方仪辙便顺势成了打下手?的壮丁。
今日受族老传召,他才回族中?走一趟,不多时还需赶回去。
拜见过?族老,方仪辙领着以凤族巫祭身份来?访的灵霜前?往玄度洞府。鸣微这?两月间?跟随在溯宁身侧,此时也在玄度洞府中?。
“明光君。”
琼花树下,灵霜抬手?向溯宁施礼,神色中?未免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与上次不同,她此行亲自来?寻鸣微,确有紧要之?事。
凤族族女天婴于重华宫修行,前?日得重华宫中?神君赐下阳蕨竹实,炼化后修为大成,将要蜕羽涅槃。
说?来?,天婴还与被溯宁斩去法相的昌黎妙音交好,不过?此事就没有必要在溯宁面前?提了。
如今凤族中?,当以身为凤君的鸣微修为最高,由他引真火助天婴涅槃,无疑对她最有好处,故灵霜亲至,请他回栖梧州为天婴引涅槃火。
对此,鸣微当然没有推拒之?理?,天婴当属栖梧州年轻一辈中?最为出众的凤女,他理?应助她修行更进?一步。
不过?……
鸣微看向溯宁:“阿宁,当年我们在栖梧州上种下的凤凰花将要开了,你?可要去看看?”
要著录法卷在何处都?可以,在鸣微难掩希冀的目光下,溯宁刚要回答,耳边却传来?了轻微破碎声。
这?是南明行渊加诸于她,用以隔绝深渊窥探的禁制。如今禁制破碎,证明南明行渊大约是出了什么问?题。
溯宁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何况她还答应了为南明行渊收尸,于是向鸣微道:“我需先往魔族血海。”
她为何突然要去血海?
不止鸣微,灵霜和方仪辙也颇为不解。
溯宁却没有对他们多作解释的意思,此行归期不定,只答应鸣微,倘若自血海回返后时间?还算合适,便往栖梧州观凤凰花。
说?罢,起身向前?,身形已经消失在琼花树下。
溯宁到酆都?道时,魔君宫城内与她上次来?时并无什么分别。
当她突然现身在白泽面前?时,惊得他倒退数丈,险些?要前?爪离地。看清是溯宁,白泽拱起欲扑的脊背才放松下来?,暂时卸下了防备。
南明行渊留下的命灯熄灭,魔族弱肉强食,如今失了南明行渊这?个魔君庇护,酆都?道形势如何危急自不必多言。
好在到了上神天魔这?等境界,往往闭关便是数载,南明行渊在数月前?便对外宣称闭关,并未引起血海魔族怀疑。若是令血海其他势力知道他已陨落在归墟,酆都?道只怕立时便会被瓜分殆尽。
在如此情形下,白泽不得不多小心?几分。南明行渊陨落的消息迟一日传出去,他便能在此多混上一日。
不过?见是溯宁,他便没有多作隐瞒的意思,毕竟南明行渊离开前交代过?,若命灯熄灭,便遣使前往九天,请溯宁前?来?。
说?到这?里,白泽抬爪抓了抓头,有些?奇怪:“等等,我派去送信的魔族还没出发,你?怎么就到了?”
溯宁没有回答,转开了话题:“他留下的命灯熄灭了?”
白泽引着她走入宫阙深处,穿过?重重禁制,站在了那盏已经黯淡的命灯前。
“自天地初开以来?,能活着走出归墟的魔族寥寥无几,无一不是身怀深渊魔族血脉的天魔。”白泽懒洋洋地开口,对此似并不觉得意外。
南明行渊出身太?低,能晋位天魔在血海十地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冒险进?入归墟,本就注定十死无生。
大约是因为失了张长期饭票的关系,他语气中?还是透出淡淡惆怅。
对于这?番话,溯宁未置可否,她背光而立,神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再开口道:“他要我来?,是为何故?”
白泽闻言,走到角落处,扒拉出了蒙尘的印玺,向溯宁面前?推了推:“我也不知,不过?他说?,你?看了就会知道。”
这?是酆都?道魔君的印玺。
溯宁抬手?,印玺便落在了她掌心?。
随着溯宁力量没入,其中?游离的气息开始汇聚成神念,也只有她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便是白泽,也难以窥探。
感知到南明行渊遗留的神念,溯宁挑了挑眉,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神情,反而生出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大约是因为她和南明行渊身上着实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以溯宁并不认为命灯熄灭便意味着他已经彻底陨落。
既知归墟凶险,他又怎么可能不考量事败的结果,为自己留条后路。如此,才像是从低阶魔族,一步步坐上血海一方魔君之?位的存在。
若是南明行渊当真这?样轻易地陨落在归墟,身死魂灭,溯宁倒是真要为此惊讶一二了。
琅嬛宝会上,南明行渊以金乌羽为溯宁换得扶桑灵种,让溯宁欠了他一个人情,却并未告知他想请溯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到了如今,溯宁便也知道了究竟。
“他都?说?什么了?”白泽仰头看向她。
话音还没落下,溯宁已经收起魔君印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若有所指的话:“来?日你?可自去问?他。”
什么?
白泽蹲坐在原地,神情莫名,难道他还没有死?
他回头看了眼南明行渊黯淡的命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命灯不是都?熄了?
有什么事是他不配知道的吗?
传闻能知天下事的白泽,难得感到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