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對危險天生敏銳,他方才沒分出心神,這會瞧見好大一塊頭的人,小手縮了回去。
魏魚見小娃子饞的可憐,掐了麥稈並在一起,充當筷子挑了兩根涼皮,正要遞給他,那邊傳來一聲喊:「二蛋!躲哪了?」
魏魚手裡的麥稈一抖,蘿蔔頭趁機小嘴一張,把涼皮裹嘴裡捲走了。
有人趟著麥過來,站在兩家的地邊上,罵道:「小兔崽子!誰叫你亂跑的,亂吃人家東西,小心你那肚子,又跟前天疼的哇哇叫。」
「成天亂竄,栽溝了叫天天不應!缺你吃喝了?整日雞蛋都進你嘴裡,還饞程這副沒出息樣!」
小蘿蔔頭蹭蹭往回跑,小短腿艱難地趟過麥田,那嬸子也沒過來接一下,又朝小孩罵了兩句,嫌他慢,眼神從頭到尾沒往這邊瞅。
魏魚癟了嘴,陰陽怪氣的叫罵他聽的多,朝江飲冬小聲嘀咕,「咋這麼凶呢?是不是嫌我亂給他餵吃的了?」
江飲冬掀起眼皮,「你啥也不干,那黑蛋子跑來待一會,吳嬸子也得瞎嚷嚷幾句。」
魏魚笑笑,「不曉得你們兩家關係這麼差。」
說完他想起,除了江二叔,江飲冬好似就沒有關係好的鄉里鄉親,還因為上回村里人來家門口看熱鬧,江飲冬得罪了好些人。
這般雖不好,但魏魚有點竊喜,這樣他就能和江飲冬關上門過日子,不必管別人怎麼著。和旁人越遠,和他綁的就越牢固。
「和紀寧勾搭上的那秀才,是他們家准女婿。」江飲冬低聲道了句。
「那關你什麼事?」魏魚品著這瓜,不懂怎的扯上了江飲冬。
江飲冬看著他,「許是怨我沒看好紀寧。」
「你為何要管著——」魏魚嘴動了動,想起了什麼,換了話頭,怨道:「他們太不講理了,那死秀才的錯,亂往別人頭上蓋鍋!」
「不敢得罪秀才,就找個人撒氣是吧!」
明艷的小臉拉著,瞧著像是給氣到了,為江飲冬打抱不平呢。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還往你身上沾?」魏魚碰碰江飲冬:「是不是呢?」
江飲冬點頭笑了下。
魏魚得了準話也沒再說,耳朵聽著田那邊的動靜,想聽那家人是不是會背地裡說江飲冬壞話。
沉默了會,江飲冬忽然道:「我和紀寧沒村裡頭傳的那般過分,我從前也沒滿心思往他身上撲,許是爹娘走了,存著想挑個人過日子的心思,又被人起鬨傳的沸沸揚揚。」
具體的不好多說,那段對紀寧追捧的記憶,他沒辦法共情,卻不能不承認。
「哦。」魏魚的臉色轉晴,笑了起來,「那還是要擦亮眼睛,找能對你好的人。」
他往江飲冬身邊挨著坐,腦袋湊在他臉前,和先前蘿蔔頭的姿勢一模一樣,好似在說,快看看我,我就是。
江飲冬動唇笑了笑,收拾好碗筷放竹籃,「回家去,地里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