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走近,上前给李氏搭了脉,过了一会儿道:“夫人无事,沈大人放心。”
“没事?没事她怎么一直喊疼。”沈雨堂不信。
“大概是受了点惊吓,不妨事,孩子好好的。”李大夫说道。
柳氏靠在沈雨堂怀中,一手攥紧了沈雨堂的衣服,她完全没想到李大夫竟然会在这儿,刚才竟然没发现,这么及时就下了诊断,李大夫是南阳城有名的医中圣手,他说的话绝对是可信的,就连沈雨堂在第一次的怀疑后都立刻冷静下来相信了。
柳氏紧紧攥着手,她看向青萝。青萝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神情无措,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大夫会在这儿,她明明得到的消息是李大夫不在沈府的。
柳氏心中一沉。
沈君辰这时终于不咳嗽了,他趴在床上喘气,好一会儿才会缓过劲来,他看向沈明思,眼眶一红:“爷爷。”
沈明思见他这副羸弱的模样,哪还不明白沈君辰这是大病中,他看向沈忠:“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忠跪在地上,将那天游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语上却很巧妙的将柳绍珩与沈君贤当时的态度夸大了些。
在场的来客早就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甚至有好几个还是有孩子当时也在场的,听了沈忠的话都频频点头。
沈明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气道:“沈君贤人呢!”
柳氏这时也不喊疼了,她从沈雨堂的怀中起身,在沈雨堂的搀扶中站在原地,她道:“回父亲,妾身昨天就将他关入祠堂罚跪了,现在还在那。这事是君贤不对,我也问过他了,他说当时是与君辰发生了口角,冲动之下推了君辰一把,没想到会将君辰推入湖中,并非是有意的。”
沈雨堂这个时候也弄明白事了,他看着沈君辰那副羸弱的模样,特别是他那副容貌,心中一股戾气上涌,道:“既然是无意的,那罚他跪祠堂也就罢了。但就算这样,你方才也不能对你母亲动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你想做什么!”
“您亲眼看见事情经过了?”沈君辰这时抬头道,脸上的巴掌印一清二楚,已经红肿,可以想见沈雨堂用了多大的力气。
围观的来客们看得分明,心里都有怪异的感觉,这沈雨堂对自己的嫡长子可真是下得去狠手。还有,那沈君贤推人入湖差点将沈君辰淹死,沈雨堂竟然一句罚跪便罢,这其中的沈雨堂的心偏向了谁一清二楚,而且是偏的厉害。
如果是庶子也就算了,可沈君辰也是他的嫡长子啊,难不成……
客人们暗中互相对眼。
实情(二)
沈雨堂被沈君辰问得火冒三丈,“我没有亲眼看见难不成还陷害你?”
“够了!”沈明思很不满的看着沈雨堂,同时也不满的看向柳氏。
而沈君辰的目光则从沈雨堂的身上滑向柳氏,冷笑一声,什么话都不说了。
柳氏攥紧手,她转身,神情尴尬的对沈雨堂道:“老爷,你真的误会了,大公子方才是在扶我。”
“扶你?我没眼瞎。”沈雨堂道。
“大公子确实在扶夫人,刚才是大公子喝药的时间,那碗药上来时夫人就坐在外屋,说要自己送进来。我看夫人身子不便,还劝阻了一句,但夫人不听劝。进来后,夫人与大公子说话间突然激动起来,她走近公子床前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那碗药还滚烫着,就倒在了公子手臂上,但公子还是用力撑起了差点摔倒的夫人,就在这个时候老爷您进来了。”沈忠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沈明思皱眉,他握住沈君辰的手,将衣袖往上挽起,一眼就见上面红通通的一片,还起了水泡。
沈明思脸色一变,连忙道:“李大夫,快来看看。”
李大夫走近,抬着沈君辰的手臂端详。
同时,所有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哪里还有不相信沈忠的话呢?
沈雨堂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嘴硬:“那他自己不会说吗,一声不吭是怎么回事。”
“您有让我说话的机会吗。”沈君辰静静地看着他道。
沈雨堂冷着眼,张口就要说话,却被沈明思再次打断,他抬头分外不满的看着沈雨堂:“你要么带着你夫人出去,要么安静。”
沈雨堂在众人面前被当众落脸,脸色很难看,但倒也不敢真的与沈明思对着干,终于安静了下来。
来客们的目光在沈雨堂与柳氏身上扫了一遍,意味不明。
沈雨堂如芒在刺,他这个时候当然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怪了沈君辰,但他别说拉不下脸对自己的儿子道歉,甚至看到沈君辰的那张脸,就心生厌恶,目光冷淡。
沈君辰早就不再看他了,以前他只觉得沈雨堂是对他太严苛了,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严苛,是厌弃。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他娘生的,而且他与他娘长得有五分相似,只要看到他沈雨堂就会想起他娘,也就会想起他自己那段无德被人戳脊梁骨的往事。
他娘叫蒋素秋,当年与沈雨堂也算是幼年便相识的青梅竹马,长大后两家结秦晋之好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曾经是一时佳话。然而问题就出在蒋素秋与沈雨堂婚后的生活上,蒋素秋是个真正温婉的女子,因为生在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比其他女人懂得更多一些,也有自己的理念。可也许正是因为她有自己的主见,沈雨堂常常说不过她,甚至超过几次。
渐渐的夫妻两人渐行渐远,从如胶似漆变得淡漠疏离。这似乎死大部分世家联姻之间会发生的事,并不值得稀奇。但问题就出现后来沈雨堂的所做所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