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唯一需要的报答。
青蘅靠着他,骓奴好暖,整个身体烫炉子般,气血叫人艳羡。
她说:“我不该陷在这里,骓奴亦不该,我们都当去更远的地方。”
“这赵宅是一口井,把我们都吞没,浮浮沉沉悬在水之上下,不知何时就彻底死去。”青蘅轻轻说,“旁人皆轻我贱我,我偏偏把自己高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丫鬟和马奴可以相配,但不该是因着他们低贱。”
“这世上的人,都长着人的模样,却偏偏戴上面具,有的戴神佛,有的戴猪狗,有的成王侯,有的为蝼蚁,可死,却都是一样的。”青蘅有一点开心,“都会死,无分别。”
她抚上骓奴的脸:“真好。”
现在他们一无所有,谁也不去戴那面具,只能坦诚相待了。
天地为媒,明月见证……
骓奴照顾青蘅的同时,没有忘记喂马。
一匹马的价值比一个马奴高多了。他喂它们却不是因着他是马奴,只是不希望马儿饿肚子。
每一匹马都有一个名字,主人家取的。
他看着它们被束缚在这马厩之中,吃草吃料,微微怔了会儿。
其他的马奴渐渐从药性中脱离出来,回到马厩各司其职。
有马奴拍拍他肩感谢他。若是他们真犯下那样的事,等三少爷出来了,他们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马奴赶紧进马厩挑马大粪,又有马奴给马匹擦洗。
一马奴道:“骓啊,你赶紧把青蘅小姐送三少爷身边去,免得出更大的差错。”
二少爷伤得重,老太爷守在二少爷房里都没心思管青蘅这边的事儿,刘伍心里自有主意,竟也没第一时间禀报上去。
事关青蘅,骓奴不替青蘅拿主意,他从马奴这得到些零碎的消息,又去别的下奴房里打听,将整个事理顺了回到小破屋告诉青蘅。
青蘅搁下药碗,道:“能回哪去,总不能和三少爷一起关地牢里。”
知道来龙去脉后,青蘅心思幽幽晃晃,马奴破屋里点不起蜡烛,只有屋外的光暗暗地洒进来。
依照赵元白的脾性,地牢关不了他多久,大概就这两天会出来。
要如何,才能引得他杀向老太爷呢。
她若完好无事,至多又是一次少爷与太爷之间的互相警告与闹腾。
虽被灌了避子汤,赵元白本就不需要她生孩子……
浮浮沉沉、明明暗暗,她突然打量起骓奴来。
他的体格可真高大,马奴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也不知他如何把自己喂得这般健壮。
赵元白还带着少年的单薄瘦削,骓奴已经像个男人了。
她问他可有妻子,可曾碰过女人。
骓奴摇头。
青蘅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么,可过了会儿她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她叫他过来,离她近些,到她身边去。
骓奴走到床榻旁跪坐下来。
青蘅抚上他脸颊。
“骓奴,我不愿做人妾室,不愿无媒苟合,今夜你粗浅备些野果干饼,我们对月拜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