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这样的心思,荣山南如何不怜惜,哑声道:“好。不过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是男孩。”
“你怎么这么笃定?老九说的?”
傅意怜结巴起来:“是、是我说的。”从小与哥哥争辩什么时,她就摸出一条规律,理亏时只要比对方更大声、先发制人,拿出理不直气也壮的架势,对方往往就不会深究什么。
“要不要打赌哇?”
荣山南宠溺笑笑:“要是错了呢?”
傅意怜眯了眯眼,凑近他耳边吹气:“假一,赔十。”
荣山南气笑了,将她手心朝上捏在掌中,作势要打。
傅意怜急忙讨饶:“喂,你可不能打我哦。我是你腹中小人儿的娘亲。”
荣山南向来拿她毫无办法,将她手心抬高,就在傅意怜以为真的要挨打的时候,一枚轻柔的吻落在她掌心。
傅意怜可怜兮兮望着他,颇有些忘情。凑上去用唇畔细细描摹,荣山南却躲开了:“咳、思康。”
傅意怜转身,看见思康就站在门口,有些好奇地看向这边,大窘。
“我我我、我去做早饭。”
傅意怜在床上置了一个三弯腿炕桌,将荣山南扶起,用软垫靠好,二人索性就在床上用餐。
荣山南望着面前色泽丰富、味道鲜美的几道菜肴,暖心又疑惑。
这几日傅意怜的种种举动,太过反常。且不说她对自己忽然十二分的关心,就说这骑马、烧菜、缝补,她从前是样样不会的,是什么时候学来的,竟像是有七八年的功夫。
那道羊肉汤,傅意怜也布上来了,但荣山南没问,她也就没主动说是元莺送来的。
只是荣山南瞧着倒是胃口不太好,荤腥的都没用,只挑着素菜吃了几口,饭也吃得不多。他凝思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何时学会这些的?”
傅意怜心中漏跳一拍,信口道:“自己摸索着做的,可是味道不佳?”
荣山南:“这已是很好。”
傅意怜垂首,默然在心底道:我做过很多遍了,一直想给你尝尝……
荣山南夹了几口菜,有些歉然道:“只是我整日躺着,实在没什么胃口,倒是辜负你一番苦心了。”
傅意怜秋波盈盈,嫣然道:“那便明日再吃,反正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荣山南含笑点头,傅意怜心里却仍在打鼓,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技能会让荣山南生疑,但是,难道为了掩藏自己,就不骑马下山找大夫;思康不会做饭,难道就让他们兄弟俩饿着?一想到荣山南,她便什么也顾不得,纵然他会疑惑,可前世的事情,一星半点也不能让他知晓,绝不能!
虽说来日方长,傅意怜还是将粥端到荣山南跟前:“吃不下,喝点粥也好,不然肚里空空,对身体也不好。”
荣山南为难道:“真喝不下,明日吧。”
傅意怜眨眨眼,荣山南平日一顿能吃三个炊饼,今日这是……
她看了看荣山南的小腹,再次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是不是还疼得厉害?我去找杜九再拿些镇痛的药来。”
说着又要往外走,荣山南一把拉住她,天黑路滑,就算是猎风,也难免有失蹄的时候,他怎么肯让她再去冒险,前日放她下山,还心有余悸。
可迎着她知疼着热的目光,又瞒不下去,只好老实交代:“不是腹痛,是腰酸胀得厉害。想必是天冷了,旧伤又复发了”
荣山南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拉着她坐回榻上,安慰道:“你给我按揉一会儿,想必就无事了。”
傅意怜连忙撤了碗筷,她的手本就温热,又特意在火盆上烤得更暖和些,才贴在荣山南腰后,有些不得章法地按揉起来。
听杜九说,腰腹穴位众多,她不识经络,也不敢太用力。心里倒顿生疑窦,荣山南多年操劳,不过才二十三四岁,腰部竟磨损得这般厉害,不过多躺了些时日,腰部就酸痛。前世他难产而亡是否也并不仅仅是延误救治的原因?
正所谓爱屋及乌,傅意怜则是爱荣山南及马,这几日荣山南不方便起身,自然也无人搭理后院的猎风。傅意怜倒是时不常去给它添饲料,思康与它玩得极好,附在猎风耳侧嘴巴翕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雪连天,猎风警觉性又极好,如猎犬一般,有一身看家本领。
傅意怜对它有了爱护之心,见它那日因护主在地上打滚沾了一身尘泥,这日便想要给它刷干净身子。
傅意怜平素是有些怕这些牲畜的,总觉得野性难驯。可那日猎风竟然肯让她骑在□□,想来没有如常人所说的那般难以控制。傅意怜兑了温水,拿着一把木刷,从上而下慢慢地刷毛。
一开始猎风回头诧异地看了傅意怜一眼,打了个响鼻,长脸上浮现出些许应付之意,懒散地站在原地,倒是也没管。可梳到马尾的时候,刷子勾住了打结的马尾,傅意怜轻轻一拽,猎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抬起后蹄,原地跳了两下,起扬冲了出去。
傅意怜手里的刷子被这一阵风带得飞了出去,猎风在马槽里面跑了一圈,马鬃翻飞,直冲着呆立在原地的傅意怜而来。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炸裂在身后,随即一人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两人旋了一圈,站到食槽后面。
傅意怜抬头,只见荣山南比她还要惊魂未定,看了她一眼,荣山南两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口哨。猎风听到熟悉的口令,抬头一看是主人,便偃旗息鼓地垂下头去,前蹄在地上掘了几下,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