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了嘴唇,一阵血腥的味道在麻木的口腔中扩散开来,照井瞳舔了一下上唇,然后轻轻出声:“抱歉……我不能和你上同一所高中了。”
“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震在原地,谷地仁花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清澈的眼底染上一层焦急的红,“突然之间为什么?!”
她视线里的热度几乎灼伤了眼睛,下意识的,照井瞳避开她的目光,勉强勾起了嘴角:“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我们一家要搬到东京去,只能选择那边的高中。”
融化在夕阳浓烈红色中的河堤是少年少女们放学途中必经的道路,盛夏的蝉虫又唱完了一首歌谣,平静的河面又激起了一层细浪。
成群结队的少女被某个话题逗乐,互相嬉笑着,骑着单车的少年从旁侧飞快地略过,后面大口喘气的同伴一边追,一边清脆地喊着——“等等我啊!”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黄昏。
两个人拖得长长的影子,含着温柔的光芒,仿佛在喑哑的蝉鸣中期翼着什么。
“但、但是!”谷地仁花小跑回来握住她的手,像只松鼠那样鼓起了腮帮子,却又突然泄了气,她说着「对不起」。
树叶颤抖着甩下一滴透明的雨水,闷热的天气仿佛通过一场雨发泄出了所有的不愉快,连风都变得稍微柔和了些。两个人之间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照井瞳动作轻缓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盯着少女低眉的侧脸。
然后她眨了眨眼,抬头仰望一清如洗的天空,用手掌半遮着眼睛:“不用这么沮丧啦!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是吧,仁花?”说着她轻轻推了一下少女瘦弱的肩膀,声音里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地掺进了一丝祈求,“是吧?”
“嗯……嗯!”谷地仁花抬起头来,完全不懂怎么掩饰情绪,她哭丧着脸弯起了眼睛,“说得也是呢!再、再说现在还是七月嘛!离毕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照井瞳看着她试图藏起的攥紧的拳头,以及嘴角勾起的那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心中仿佛忽而得到了些宽慰。于是她稍微安下心来,露出或许比对方还要奇怪的笑容:“到时候不管假期长短我都会跑到你家去并且抱着你嚎啕大哭的,你要是嫌弃我的话……糟糕,现在就要哭出来了……”
“哈哈哈……小瞳的表情好奇怪哦……既然想哭就不要勉强自己笑啦!”
“你还不是一样,笨蛋……”
回归平常的笑闹中,照井瞳抬头望向天空,一群晚归的鸟儿划破安宁的暮色,舞出寂寥的线条。
所及之处,余音袅袅。
“毕业……恭喜。”
只有过少数几次接触的理事长用温柔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将用精致的丝带绑了个蝴蝶结的毕业证书递过来,然后照井瞳恍恍惚惚地点头接过,转身再回到队伍中间忽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并不是对这个学校这个班级有多少不舍。只是,沐浴在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海洋中,那些好不容易埋进心底的。对于未知的新居所、未知的新学校以及未知的新伙伴那种不安与焦虑,就重新浮上心头,挥之不去。
谷地仁花在她身后不停地抹着眼睛,也不知是顾虑着什么,紧抿着嘴唇没有哭出声来。
直到毕业典礼宣告结束,照井瞳也没有让眼底的雾气盈满眼眶,班级的队伍解散之后,她看着好友兔子一样通红的双眼,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微笑起来。
“我今天就要走啦。”
“……”
“仁花,你不说点什么向我道别吗?”
“……”谷地仁花故作坚强地盯着她,颚骨处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她不肯出声。因为咬紧了牙关使她的腮帮子看起来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