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章进楼弦月房间跟进自己家一样,一来就往床沿上一坐,吊儿郎当地问:“怎么样,还疼吗?”
黎落也马上入戏,用楼弦月的口吻说:“多大点事,要不是爸妈不让,我现在能出去跑两圈。”
“得了吧你。”叶知章笑道,“我也是不懂,你没事往元筝跟前凑什么热闹,又不是不知道江胤川和她都不待见你。”
楼弦月叹了口气:“你就当我脑子被猪油糊了。”
“哎?”叶知章诧异道,“怎么,想通了?你之前不是怀疑这件事是阿述他们干的,事后还不敢承认么?”
“我误会他们了,阿述没那胆子。”
叶知章更奇怪了,正想多问几句是什么让楼弦月态度有了这么大转变,楼弦月放在旁边的手机“叮咚”一声响,悬浮窗上挂着一条app推送的新闻,正是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高中霸凌事件。
楼弦月正要去拿手机,叶知章抢先一步收走藏到背后:“你腿还伤着呢,好好休息,少玩手机。”
楼弦月不是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好笑道:“我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这种事迟早都要面对,手机给我。”
叶知章还在犹豫,楼弦月催促道:“我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差,给我,我总得知道事情发酵成什么样子了。”
叶知章这才把手机递给她。
楼弦月打开那条新闻草草看了一遍,新闻稿中记者采访了元筝,元筝坐在病床上,面对镜头的脸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新闻底下的评论不堪入目,各种侮辱咒骂人身攻击始作俑者。
看完新闻,楼弦月想了想,说:“老叶,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联系一个靠谱的刑事诉讼律师,我要起诉这家媒体和元筝。”
叶知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起诉谁?”
“这家媒体和元筝。”楼弦月指着新闻上元筝的采访片段说,“元筝歪曲事实,媒体煽风点火,我要起诉他们诽谤和损坏我的名誉。”
叶知章回过神来,劝道:“虽然这件事事实如何你跟我都心知肚明,但网友们不知道,现在网络上的风向对我们很不利,大家都觉得是你仗势欺人,真要打起官司,我们未必能赢。”
“也未必会输不是吗?”楼弦月说,“现在舆论都影响到我家股票了,再不做点什么,这黑锅我就背定了。”
叶知章安慰说:“楼氏的公关已经介入了,你要相信楼叔叔,他会帮你搞定的。”
“公关介入无非是删帖炸号,花钱买通媒体引导风向洗白,你以为现在的网友还跟十几年前一样好糊弄吗?拿不出有力的反转证据,一个劲儿地捂嘴只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事情会变得更糟糕。”楼弦月拍了拍叶知章的肩膀,“听我的,这件事你替我跑一趟,务必要把法院传票亲自送到元筝手里。”
叶知章向来对楼弦月有求必应,当天就替她找了律师,向法院提起诉讼。
法院立案后,楼弦月起诉元筝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加害人起诉受害者,这不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吗?
不仅网友们的愤怒达到了峰值,就连刚知道这件事的楼爸爸也勃然大怒,立刻从公司赶回家,问楼弦月为什么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添乱。
楼弦月(3)
面对父亲的质问,楼弦月表现得相当淡定:“我说过很多次,元筝被侵害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患上抑郁症也不是我的错,跳楼更不是我摁着她的脑袋让她跳,除了在她被霸凌的时候没站出来阻止,其他的锅我不背。”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起诉她啊,网民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冤枉成这样都不发声,时间一长,不是我干的也会变成我的错,沉默是心虚,反驳是倒打一耙,反正在那帮人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
楼爸:“……”
“爸,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让公司的公关收手,我自己会处理。”楼弦月说。
楼爸怒道:“你能怎么处理?信不信你现在出门被认出来,那些唾沫星子能把你淹了!”
“我信,所以短时间内我就不出门了。”楼弦月说,“爸,你就信我这一回,等我搞不定了你再出手,成么?”
楼爸见她信心满满,狐疑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有我的主意,你先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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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弦月说要起诉元筝和媒体,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件事因为影响太大,警局立案后立刻展开调查。
楼弦月理由充分,元筝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字字句句都把一切责任指向她,导致她被网络暴力,既然元筝认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那请拿出她指使人侵害她的证据来。
如果证据确凿,那她认罪,接受法律惩罚,如果没有证据,那请元筝和造谣的媒体赔礼道歉。
这份声明一经楼氏官博发出,整件事的热度瞬间发酵到最高潮。
一部分出离愤怒的网友想不通楼弦月为什么能嚣张到这个程度,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藐视法律践踏人权,公开挑衅受害者,并支持元筝维权到底。
另一部分相对理性的网友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毕竟以前不是没发生过站队后被打脸的事,他们表示暂不发声,静观后续。
在网友们的声援下,元筝第二次接受了媒体采访,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表示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希望警方能尽快调查出事实,给自己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