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义远想拒绝,如果他想要钱的话,就直接说了,但是他没有。他想自己去赚钱,赚路费。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燕衔川说,但对方执意不要,她只好换个说法,“这笔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顾双和小小的。”
谈义远便不吭声了,沉默着把它收下。
“我走了。”他说。
一个心意已决的人是没法挽留的,燕衔川尊重他的想法。
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转过身说:“她们被我葬在松鹤墓园,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
“我会去替你送花。”燕衔川说。
“谢谢。”他说,“谢谢你。”
寒凉的晨雾还没彻底散去,它们萦绕在这个家破人亡的中年人身边,而清晨的太阳却已经跃出高楼,将淡金的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
“我感到……”燕衔川犹豫着,缓缓说道,“可惜?”
“这是可惜吗?”她不确定心底涌现出的陌生惆怅是什么,询问般望向身旁。
“是。”鹿鸣秋同样站在窗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个真正的好人,不应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这难道不是社会的错吗?”她反问道。
“一个普通家庭,却被另一伙暴徒无故杀害,事后竟然没有任何的司法机关前来为他们主持公道,需要受害者自己去拼命。”
“难道不荒谬,不可笑吗?”鹿鸣秋漠然地说,“我们的法律只是一本废纸,是掌权者满足私欲,巩固地位的玩具。”
“一个谈义远是这样,这个社会,何止千千万万个他。我们能帮一个,一百个,一千个,却帮不了所有的人。”
“……所以你要推翻它。”燕衔川恍然,轻声说,“这是错误的。”
“很高兴你理解了。”
阳光落进她的眼里,将蔚蓝染成无机质的金,她的口吻便也如同一个无情的审判机器,宣告自己的最终判决。
——“这正是我要做的。”
…………
齐子扬从宴会里离开,回到家里的时候,齐家主,他的父亲大雷霆,把他叫进书房,大声呵斥:“你这个不肖子,简直丢尽了我们齐家的脸!”
“哪个omega像你这样,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和人颠鸾倒凤,还被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我要是你,简直活不下去,你还怎么有脸回来的?”
齐子扬被喷了一脸的口水,面不改色,“父亲,这件事难道是我的错吗?是岳永健设计害我,我嫁给他这两年,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
“那你被人看光了也是事实!”齐家主怒不可遏地说。
齐子扬像是早有预料,面对自己亲生父亲的责骂,既不伤心,也不难过,只平铺直叙道:“我要和岳永健离婚。”
“你胡说什么?哪有嫁出去的omega离婚的,你离了岳家,还怎么再嫁人?”齐家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齐子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反倒做出一副为家里着想的表情,“岳家愚蠢,包庇岳永健,现在也没登门道歉,分明是不把齐家放在眼里。我一个人的脸面不算什么,但他们这样做,无疑是在折损齐家的脸面啊。”
“何况岳永健在纽曼家主七十大寿的宴会上做出这种事来,把纽曼家的面子踩在脚底下,现在不和他们断绝关系,还什么时候更合适呢,别等到纽曼家报复岳家,我们还和他们有姻亲关系,一起被纽曼家报复,那时候想后悔都晚了。”
他言辞恳切地说:“父亲,现在以受害者的身份断绝和岳家的往来,才是最正确合适的做法。”
齐家主原本怒气冲冲,听了他的话,火气渐渐降了下来,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想不到你还有几分小聪明,不愧是齐家的儿子。”
齐子扬恭恭敬敬地说:“都是父亲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