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皇帝才悠悠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肃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与肃王自幼一同长大,深知自已这位弟弟的秉性,当初自已登上皇位之时,念及手足情深,便将弟弟亲封为肃王,想着让他余生当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免受朝堂纷争之苦。
肃王闻言,微微挺直了脊梁,他稳步走到金銮殿下的正中央,神色镇定自若。
朝堂众人皆知,肃王平日里对待萧逸尘最为严苛,从不曾有过包庇纵容之举,以往萧逸尘若是犯错,肃王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给众人一个公正的说法。
故而今日,众人皆以为肃王依旧会如往常一般,求取个安宁。可他们都猜错了……
“我儿虽生性顽皮,但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以往所犯,也不过是孩童贪玩淘气,惹出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错,无伤大雅,成不了什么气候!”
“镇北侯口口声声说我儿将赵厉打成了残疾,可我倒要问问,是吗?”
跪在地上的镇北侯见肃王有意袒护萧逸尘,心中焦急,声音不免提高了几分,喊道:“在那游园会上所有人都能为我儿证明!”
肃王闻言,冷笑一声,不急不缓地说道:“那我且问你,当初究竟是谁提出来要去比武场定输赢?”
镇北侯不假思索地回道:“那自然是我儿!”
肃王微微点头,神色冷峻:“那赵厉身为先锋将军,久经沙场,武艺高强,自是不凡,而我儿平日里不过是斗鸡遛狗,不务正业,怎会是他的对手?这分明是你儿挑明了以强欺弱!”
“再者,既是比武,自当点到为止,可在场众人皆能证明,是那赵厉输红了眼,恼羞成怒,直接挥刀相向,欲取我儿性命,我儿也只是出于自保,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镇北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请圣上降旨,赐赵厉一个谋害世子之罪!”
镇北侯万万没想到,自已今日前来朝堂兴师问罪,竟会被肃王这般反将一军,一时间,心慌意乱,双腿一软,连忙冲着圣上磕头如捣蒜:“圣上,我儿冤枉!还请圣上莫要听信谎言!”
肃王见状,挺直了身子,怒目呵斥道:“你这般行径,莫不是在指本王诓骗圣上!”
刚刚还义愤填膺、将矛头纷纷指向萧逸尘的大臣们,在听完肃王这番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自述后,也都纷纷面露尴尬之色,选择了沉默不语。
高高在上的皇帝将金銮殿下的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判断。
“行了,此事朕自有定论,两位爱卿先回去吧,等朕查明真相自有判罚!”
镇北侯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与愤恨,此刻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满心憋屈地起身告退。
等到退朝之后,原本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金銮殿,此刻仿若被抽去了生气,空无一人,唯有几个小太监垂首敛目,静静在此看守。
皇帝回到御书房后,缓缓在软椅上落座,端起一杯早已沏好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目光锐利地看向身旁的吴公公,问道:“那日是不是还有太子在其中推波助澜?”
吴公公身为宫中的老人,自皇帝还在潜龙之时便侍奉其左右,对宫中诸事、朝堂纷争皆是了如指掌。
他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门口,随后挥挥手,遣散了门口的太监,接着,快步走到皇帝身旁,压低声音道。
“圣上,那日太子没有您的口谕,私自调遣御林军出宫,在京华的街头闹了不小的动静……”
“而且那游园会中,太子本想将肃王世子以及世子妃押入大牢,没想到二皇子也到了现场,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后来的比武场的事情,和肃王描述的一模一样……”
皇帝听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语……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皇帝缓缓起身,独自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仿若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仿若怒从心头起,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惊得园林中的鸟儿纷纷振翅高飞,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