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很久很久,来了一个人,他说他叫楚司遥。
她知道,他是道河里,当时最亮的那颗星,虽然偶尔闪过几道暗芒。但是她也不是小气到要他们全部一尘不染。
他说,他有法子孵化神凤。
于是他带走了她,还有那颗蛋。
他说借谛心孵化神凤。
当时的楚司遥只是她河里的一颗星星,她信了,就给了,然后忘记了一些事情,也忘记了神凤。
她变成了无心,是无上神宫的一把刀。
她在打战时认识了一只很好看的狐狸,和她做了朋友。
学着喝香香甜甜的美酒,学着躺在屋顶上数星星。
可是奇怪呢,那些星星,她一伸手,就往她手里钻。
父神知道她饮酒作乐,勃然大怒,命她去域外对敌。
等她回来时,为贺她凯旋,父神赐下一枚神凤蛋。
父神见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蛋上,暗自着手对付妖界,但还是被她察觉。
为了安抚她,父神假意封赏了狐妖云然,作她的大将军。
这下好了,大家都欢喜。
父神见她天天对着凤蛋苦恼,提醒她用谛心助他破壳。
是呢,岁月不知长河流,她竟又不知不觉凝结了谛心。
这一次,神凤出壳了。
她又忘事了。
连窗台上那盆莲花为何空了都不记得。
只隐隐约约记着,她养过一朵紫色的莲花,甚是妖娆。
……
“好了,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一道如巍峨钟鸣声荡入她的耳中,蓦然将她拔离出境。
“该回的地方。”无心低声呢喃着这句话。眼睫轻颤,再看向他时,深紫的眸底只剩凉意,欲要焚毁一切的凉意。
弯起的唇角,似无情的弯刀,“我回去,还能容你如此戏耍神灵?”
这一刻,她像换了一个人,丝浮动间道力萦绕,通身气势令得对面的人有一阵仓惶,竟是想要匍匐。
她轻轻一语,引得星光大动,光耀焕焕,叫对面的神忽然回神。
“你什么意思?”他目光如刀,像是要剖开她的神魂,探清她的意图,但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她的沉默无声。
华贵衣袍下的拳骨紧了紧,按耐住那份不安,他收敛了脸上的威严神色,语气软了三分,“我早与你说过,执掌诸神的,有且只有一位。你与他,注定只能存在一人。而今他甘愿放下一切,助你脱离桎梏登上尊位,何尝不是一种正确选择?”
脱离桎梏,是呢,他消散的那一刻,无心身上的无形枷锁骤然消失,身子一轻,星焰中的力量翻江倒海般地冲刷着全身。
“所以他特意上来寻死,是和你的交易?”
他默认了,“你们二人,终归有一人得死。你是我最倚重的孩儿,我自是不舍看你消散于天地间。”
是交易吗?不过就是一场逼迫和妥协罢了。
只因那道神罚是他费心设下,特殊异常,神凤无计可施,才不得已而为之。
神凤的存在并不寻常,于他而言,是个不容忽视的威胁,所以必须让神凤在陨神台上真正陨落,再无复生可能,如此才会完全解开那道桎梏。
“倚重,是舍不得我这么好用的刀吗?”
“怎么说话呢?你可是我费了心血蕴育的最优秀的孩子。”
从一团星沌之气,一点一点以心血和神力蕴养,最终凝成一个孩儿。又一刀一剑,将她磨砺为无上神宫最最强大的战神,指哪打哪,从无败绩。
“冠冕堂皇。”
他被无心的鄙夷语气惊得骇然,察觉到事情要脱离掌控,衣袍之下的手掌不动声色地浮动着神力。
“用心血和神力蕴养我?”无心讥讽反问,“你确定不是想用你的精血契约我,掠夺我的力量,结果不成,反被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