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过后,马上就要迎来会考,其实我完全感觉不到像青春剧里那样的朝气蓬勃,我只觉得我们就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只知道学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向哪边展,我接受自己现实条件的平凡,只是不想接受余生只有平凡。
这天下午很热,我迷迷糊糊中在课桌上趴着睡着了,教室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窗外也保持那份寂静,那种感觉特别安祥,好似久违的美好,睡沉了就再也不想醒来。等我再次睁开眼时,不知是何时了,只是教室里暗暗的,在微弱粉红的霞光的照射下,同学们的身影隐隐显现,几乎所有人都被催眠,在课桌上沉睡着,只有一些空座没有人。不对啊,我拿出手表一看已经七点半了,早该上晚自习了,为什么学校的灯没有亮?教室里空着的人都去哪儿了?我轻轻挪动身子,用脚从一堆堆顶高的书丛中艰难举步,到门口只有我们班的人在走廊上闲游。我将张博磊拉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今天不上晚自习吗?”
“哦,停电了,老李就说天气热给我们到外面散散热。”
“那为什么没有其他班的人?”
“学校了蜡烛,估计挑灯夜战呢?”
还没等我继续问,教导主任就大声朝这边喊话:“你们是哪个班的?赶紧给我回教室去!”他见我们进了一班教室,就知道是他教的班,不一会儿班主任就来到教室。
“好了,都回到座位,今天停电,我不喜欢都点个蜡烛,你们自己休息调整一下。”同学们一下子就出欢呼。
“张博磊、陈蒋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同学保持安静别打扰到其他班。”之后就走出了教室,兰迎最近都不怎么理我,而这时却把头转过来,说了我好多奇奇怪怪的话“纳兰兮,你音乐节钢琴演奏还顺利吗?”她略带嘲弄地问我。
“还可以,就是特别奇怪,我的演奏谱并不是我选的曲目,我明明在开场前亲自放上去的,还好我能默谱,不然就真的糟透了。”
“你能默谱?那么说你……没出演出事故?”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祝贺你啊!”她对我笑了笑就又转过头去,最近怎么总是神经兮兮的。
不一会儿李老师就带着张博磊和陈蒋回来,他们一进教室全班都沸腾了,满满两大袋零食,一箱奶茶和冰淇淋,顺个儿给同学,大家分分出“哇!李老师你也太好了吧!我没爱死你了……”的感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我们小声一点,却始终都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我们。
突然灯亮了,来电了。所有人都向李老师投去期待的目光。
“继续!兰迎把灯关了,你们想看什么电影?”班里又响起欢呼雀跃的声音。
“今天,你们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没有什么比内心最真实的自己更重要了。”他对我们的慷慨是前所未有的。同学们自由调换座位,随着影片的画面转逝,我却变得惆怅,只是他翩然的身影一直在窗外月亮最圆最亮的地方,压虏着一股冲动。他转过头来看向我,没有任何表情,我却感觉到异常悲犷,那种力量在驱使我走向他,但我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将目光转向正在播放的电影上。
“李老师,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方便下楼吗?”兰迎突然从教室出去,与走廊上的李老师谈话。由于冯彬斯跟陈蒋是好兄弟,而陈蒋就坐我旁边,于是就和我换了座位,我坐在倒数第三排靠后门的位置,刚好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我害怕被现就假装侧着头在课桌上睡觉。兰迎见没人注意他们,就坦言道:“李老师,我……喜欢你!”我当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听见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你在想些什么?我是你的老师,对你们的所有关爱都是出于职业道德,请辨别清楚,你们太小了,有很多情感都处于混乱之中。”
“不,我坚信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师情,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我感到心动,你对我的每一次认可我都会傻傻高兴好长时间。”
“你别激动,兴许是你的一时兴起,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但是这种情感只是短暂的,你也是十八九岁的姑娘了,请理智一点。”
“我很理智,我想过无数次对你告白的场景,最终才鼓起勇气说出,我是认真的,请给我一次机会。”
“你太荒唐了,我不可能会答应你的请求,你如此年轻,等你长大之后会明白。”
“我不信你真的都出于职业道德,没有任何私心。你频频和纳兰兮相处,多次给她参加比赛的机会,又每次奖学金的名额都有她一个,你告诉我这也是职业道德之一的偏袒吗?”兰迎的情绪很激动,但语气始终都压得很低。
“纳兰兮,那是她自己争取的比赛名额,而且当时我们班也没人愿意参加,奖学金按照学校规定全校前三就可有资格,这种怎么会叫偏袒?”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开始变得凝重。
“您现在才是那个最不清醒的人,你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早就出卖了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李老师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语气也更加浑重。
这种局面僵持了大约一分钟,“抱歉,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爱慕,表达完也就没什么了,我不会做出任何过分的事,也不会再针对纳兰兮。那次琴谱事件……我真是自讨没趣了。”说完兰迎就回教室,在自己的课桌上趴着,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我始终不敢再看向窗外,我害怕会与某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害怕他会难为情。
第二天早上,兰迎就和张博磊换了座位,从此她再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就连一个稍降辞色的表情或眼神都没有。
“化学习题答案在我这儿,要对的自己来拿。”马岩姗在讲台上一副自以为是的姿态,大声吆喝着。我就去找她拿答案看一下一个新的实验题。“早上才的卷子,你做完了吗就拿答案?”我听这话是又气又想笑,没说多余的话,将卷子拍在她面前挨面翻给她看,看着做得满当当的试卷,她无话可说,将答案递给我,我转生就走了,这答案我还真不稀罕了。马岩姗脸都气红了,她捡起掉落在地的答案又轻轻放在了我桌角。
那虽不是我第一次打别人的脸,但这次让我真的领悟到了有实力、有地位的重要性。若是我一无所有,还真不敢想象我会有多卑微,现实中没有绝对的友好,只不过是你的高度足够高后,自有人会收敛起狂妄之气,向你卑躬屈微。或许我也是受这种因素的影响才不甘堕落吧,你们不也是!
我本来就还在气头上,冯彬斯和陈蒋就打闹着从门口进来,冯彬斯一个没注意就把我桌上的书都弄翻了。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捡起来。”冯彬斯弯下腰给我捡书。
“不用,我自己来。”
“别别别,我俩弄的,我俩会捡。”接着陈蒋就过来一起,可要命的是他又把桌上的墨水打翻在我的书上,他俩赶紧用纸擦,越擦越脏了,书里的钢笔不仅被砸散又被染得脏兮兮,我烦得大喊一声“不用你俩弄,我自己来,你俩给我走开!走开行不?”他俩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这时张博磊走过来。
“你俩呀,真的是一个动力臂,一个阻力臂啊!去去去,越帮越忙。”张博磊将他俩打开,帮我把书都擦干净堆放整齐,我则将那支钢笔仔细组装好,擦干净,卡进一本不常看的书册。
“这么喜欢用钢笔啊,回头我送你几支。”
“不用了,我不是喜欢用钢笔,只是比较喜欢这支。”他看了我几秒也没说什么。
下午上完英语课,我就向丁老师询问李老师的下落,毕竟早上他的课都是英语老师代课。
“他没跟你们说吗?上周他就向王校长投去辞职信,王校长见留不住就只好同意他今天离校了。”
“他要去哪儿?”我着急地询问,这个回答打得我错不及防,心里一下子就落空了,就好似在梦里踩空突然被惊醒。
“这我还真不知道,也不方便问呀!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辞职?”
“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反正校长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以后你们班主任就是马弘毅老师了。”
“哦,谢谢你啊丁老师!”
“兰兮呀,不是我说啊,你这么好一苗子,得往高处走,不要因为任何人停滞不前,你的前途不可估量的。学校会给你们配新老师,你应该很快就会习惯的。”
“我知道了,丁老师我先走了。”说完我就悻悻地回到教室,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这里?一离开就跟我毫无瓜葛了吗?他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我……又是怎么了,他的离开为什么会使我感到空虚和无措,就像丢失了灵感的画师,一片渺茫,杂乱无章的思绪在我的肉体里无情地钻贯。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我只知道它让我变得易怒而且烦躁,我不能任由它控制我的大脑,我必须忘掉有关他的一切,我的初始目标只是高考。我尽量让自己恢复理智,努力捕捉那些出逃的灵魂,可这让我更加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