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斐然无法解:“可滕仲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滕时笑了一下,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不是所有人都配为人父母,变态也可以拥有后代。滕仲云的快乐就建立于后代的痛苦之上,和一般渴望家庭幸福美满的正常人不一样,我们之间争斗得越凶残,他越兴奋。”
奚斐然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天他看到滕时和滕仲云的针锋相对,他还以为只是正常的父子矛盾。
现在他才幡然醒悟,那是真的冷血谈判。
再细想,滕时当时的虚与委蛇,完全是基于对滕仲云的深刻了解,为了把自己从滕仲云手里救出来的一场精心演绎的表演。
如果不是滕时勾起了滕仲云想要看他俩日后争斗的兴趣,自己当时就会被杀掉。
毛骨悚然之后,是恍然的顿悟。
奚斐然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滚烫的东西裹住,目光凝在滕时身上,炙热得像是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
滕时没注意到,轻声叹了口气:“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一切与你无关,你不要因此内疚。这次我中毒,完全就是一个老变态和小变态的合谋,短期内不用担,但是以后可能还有这种事,我会尽力避免,你知道就行……”
他话音未落,忽的被一个猛扑过来的小东西用力抱住了。
滕时:“!……”
奚斐然紧紧搂住了滕时的脖子,滕时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是奚斐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他。
七岁的孩子已经很沉了,滕时被这个热乎乎的小火炉紧紧贴着,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但是他却没想让奚斐然起来。
被一个小孩子信任,原来是这么好的感觉,滕时想。
奚斐然非常聪明,有些事情不用自己多说,他也能想明白。
这一刻,滕时有种很难形容的欣慰感。
这一次交心,应该算成功吧。
肚子里还在隐隐作痛,胃里、腹部,几乎没有哪里是舒服的,滕时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什么重型机器狠狠蹂躏碾压过一遍。
毒药造成的损伤不可磨灭。
这辈子小心翼翼,吃的每一口饭都很注意,就是为了避免像上辈子似的得上肠胃病。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不过好在,这辈子有个意外的小收获。
有这么个小东西在,好像就连疼痛都不那么难熬了。
滕时缓缓抬起没有打点滴的手,搂住奚斐然日渐结实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
滕时足足在医院里住了五天,做实了“生病专业户”的称号。
回到家的那一天,滕时受到了别墅所有人的热烈欢迎,家里的下人们差点在祁南槿的鼓动下又给他办一场回家party,结果以滕禹在祁南槿屁股上踹了一脚、警告他再吵闹影响滕时休息就告诉他爸告终。
祁南槿于是退而求其次地拉着他的大老婆去花园里散心。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有多热闹。”祁南槿勾着滕时的肩膀走在花园的小路上,这几天下了好几场雪,地上的雪还没化,走起来嘎吱嘎吱的。
“滕玟不是之前肋骨断了吗,在医院里哭惨,跟滕禹说他都被奚斐然伤成这样了,得多来点零花钱,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滕时缩在围巾里侧头:“然后呢?滕禹给了?”
“没有!”祁南槿偷笑,“你大哥隔天就让人买了十几箱补品送了过去,说‘这些足够了’,钱一分都没涨,林琬宜要闹,滕禹直接说‘滕时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没的商量’,据说当时滕玟的脸都绿了。”
“你就天天看笑话吧,都快高考了还关心我们家八卦。”滕时哭笑不得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祁南槿丝毫不惧:“怕啥,有你呢,到时候开学,你给我补补课,有了全校第一开的小灶,我成绩还不火就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