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用手指掰算,疑惑地问。
“梨花白要多少铜板一斤?”
“大概四十文。”
“每个月折算下来,应该要二两银,家中的花销一个月大概三两银,那一月下来我必须要挣五两银子,除去成本,我一天最少要卖七十个饼,生意最好的时候才卖了两百多个铜钱,按理说刚刚好够,但人都会吃腻的,而且镇上就那么多人,只怕往后生意会淡下来。”
裴珞疏看着她苦恼的样子抿嘴笑着。
陈十一转头对他说。
“能用刚刚的银子学一段时间吗?如后期我能交上束脩,你再教我?”
裴珞疏点头。
“自然可以。”
陈十一终于舒心地笑了。
夏日酷暑难耐,长宁街两旁种了很多香樟树。
香樟树伞盖之下,无形中给他们这些摊贩一处纳凉的屏障,正因如此,镇上很多人闲来无事,就会带着家中稚儿出来游街玩耍。
“你已认识这么多字?”
裴珞疏实在惊奇,难道还有谁在教她?
“别人认字的时候,我偷着学了几个。”
“那你需要我教你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
裴珞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陈十一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家中有几本书籍,你既然认字,我把书给你看,给你解惑讲义,这样你会进步得更快一些。”
陈十一就跟着裴珞疏,在这个炎热的酷暑,认识更多的字,读了很多书。
慢慢地,她觉得她的认知打开了一个新的高度,吴下阿蒙如今也开了智。
偶尔,她有点疑问。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为何要用糟糠二字?”
裴珞疏轻拢眉头。
“这只是一个喻意,即使以后荣华富贵,也不能抛弃与自已共患难的妻子。糟糠,是指粗劣的食物,代表着艰难困苦的日子。”
陈十一想了想。
“我不喜欢这两个字。”
“为何?”
“糟,糠这两种食物,我都见过,也见人吃过,但后来村长家把这两样喂给猪吃了,曾经,最穷的时候,村长的妻子也陪他一起吃过,之后,村长发了财,手上拽着银钱,却让曾经的糟糠之妻病死在茅草房里,选择和其他的女人过日子。当男人有了荣华富贵,又有几人愿意提及以前贫苦的日子,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世上,无几人能做得到的。”
裴珞疏张了张嘴,却发现满腹诗书的他,竟无词可辩驳。
“会有人做得到的,人,不能一概而论。”
陈十一又问道。
“我发现,美好的事情大多数是在书中提及的,是否因为世间很少,写在书上,才会被人向往?还是世上太现实,人人大都为衣食住行发愁,达不到为这种美好的事情奋起的条件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