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信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女郎都制不住,推拉之间,哐当一声,虞向晴被倒置的矮几绊倒,一个不稳身形往后仰直直的栽了过去。
“!”的一声,虞向晴的脑袋狠狠的磕在了柱子上,她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大红柱子上被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太子心中一惊,忙凑上前去,将虞向晴手里的金钗扔掉,而后抬头试探她的鼻息,还……还好,活着。
“来人呀。”太子连忙对着西边的偏殿喊道。
一个腰间挎着破破烂烂的小包的妙龄少女蹦蹦跳跳的跑出来,看到地上的场景不由大吃一惊道:“阿狰,你杀人啦?”
“嘘,别叫!”太子急道,“快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
少女连忙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看家本事替虞向晴处理伤口,片刻之后说道:“血止住了,三日内如果醒来就无大碍了。”
太子点点头,有些头痛。
“皇后娘娘驾到!”德旺在外面扯着嗓子喊。
“哎呀,那个老妖婆来干什么?你好好的表演母慈子孝吧,我先闪了。”少女迅速跑回西偏殿。
皇后进门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样一副血腥场景,太子满手的血,虞向晴满脸的血,她不由骇了一跳问道:“这是如何说的?”
“虞氏因不满我娶楚楚,借机行刺于我。”太子目光闪了闪回道。
皇后一叠声的命人宣太医,急得在明德殿里走来走去,忽然她下定决心问道:“皇儿,你打算如何处置虞氏?”
“行刺储君,死罪,诛九族!”太子目光沉沉的说道。
皇后想了想,弄死虞氏,这东宫将来不就成了白氏的天下!万万不可,她最想看到的是太子与太子妃离心离德,貌合神离,并不想让他们勠力同心,她没得到过的东西怎会允许他人拥有?所以虞氏还有活着的意义,虞氏这么凶,又这么眼里容不得沙子,受冷待的正室,备受宠爱的侧室,往后东宫怕是永无宁日了,正合她意。
太子的声望在朝中弱一分,她的声望在朝中就强一分。
皇后心中划过数个念头,而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皇儿,母后知道你心中委屈,只是虞氏此刻还死不得。”
“我要娶楚楚了,在这个关口出了这档子事儿,没得晦气。”太子佯作恼怒万分的模样。
“无妨,先送她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两日,也好借此机会震慑一下京兆虞氏。”皇后“出谋划策”道。
太子做出一副实在不愿妥协,但囿于现状不得不妥协的模样。
皇后见自己此行的目的达成了,保下了虞氏,心情着实不错,亲自给太子的手上涂药,又寒暄了一阵,这才施施然离开。
见她走远了,西偏殿里藏着的少女又蹦蹦跳跳的出来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看你们天家打交道真心累,谁都无意处死她,还偏偏要演来演去。”
太子坐在软榻上支颐发呆,神游天外。
入夜,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从东宫出发,踢踢踏踏的往郊外的溶月山庄赶。
阿狰呢?
碧桃伏在虞向晴的榻前,眼圈又红又胀的不知道哭了多久,虞向晴却一点儿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碧桃忙扭头去看,是碧月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身后干巴巴的,只有她自己。
“府里都知道了?”碧桃焦急的问道,“大爷怎么说?大夫人怎么说?国公爷又怎么说?”
碧月咬着唇,神情麻木的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你被锯了嘴了吗?倒是说话啊,存心要急死我不成?”碧桃递上一方拧干的帕子给她,好擦擦脸去去尘。
“大夫人在保胎,已经放了权,不大管底下的事了。”碧月缓缓开口道。
“大爷出了公差,去了西北督修水利,国公爷还在官署里我没见着。”碧月继续道。
碧桃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也更急了,合着碧月出去这一趟谁也没见着,两个忠仆请不来御医,普通郎中也都看遍了,主子已经昏睡了两日,迟迟不肯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围坐在虞向晴的榻前,又相对无言,透了一会儿眼泪。
忽的,碧月出去了。
碧桃只以为她去方便了,亦没在意,忽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碧桃心内猛然一惊,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院子里跑去,黑黢黢的树影处吊着一个人,她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冲过去将人抱住,看院子的老宫监听到动静也迅速溜过来帮忙。
碧桃抱着碧月的身子痛哭流涕道:“天杀的,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碧月被绳子勒青了脖子,此刻只顾得喘气咳嗽,哪里能开口说话,院子里的嬷嬷们都起身过来帮忙劝解,待确定人没事儿后又都回去睡了。
“皇家最忌讳宫人们寻死觅活了,你这样不是连累主子吗?”碧桃道。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那天我跟在主子身旁就好了!”碧月悔恨道。
碧桃闻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自从那人走后,主子心中一直不痛快,她与太子殿下动手难道真是临时起意吗?她怕连累你,故意不让你跟着的。你如今这样,反而将她的一片好意辜负了。”
碧月闭着眼睛流泪,喃喃道:“我见到二房的人了。”
碧桃身形一滞,缓声问道:“她们讲说什么了?”
“大夫人也在二房院里闲聊。”碧月痛心疾首道,“大夫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说让我看好主子,不要带累了虞家。你说说看,天底下有这样当娘的吗?竟这样狠心!便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十多年了也得有几分感情了吧。我真是替主子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