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婢女也没心思去补觉,垂头丧气的来到抱厦处做针线。
“主子,这是心绪乱了。”碧月叹息道。
“这不知是暂时的,还是就这样了。”碧桃说道,“其实就这样也不错,将对那人的心思移到太子殿下身上也是好的,起码再不济太子殿下也是活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
“我看未必,太子殿下哪有一分怜惜主子的心思?天家路远,我们如今哪有门路给太子殿下递消息?主子这是睡下了,不知醒来要如何吵闹呢?”碧月忧虑道,说着,她将怀里的针线篓子塞给碧桃道,“虽然我们请不到御医了,但也可向民间的郎中询问一二,主子这种情况应当怎么办?我去医馆走一趟,你好好的看着主子。”
“哎?主子醒了要闹着见太子殿下怎么办?”碧桃焦急的问道。
“就说太子殿下散了大朝会就来,哄着她用点粥饭,饮些安神汤。”碧月略想了一番,建议道。
碧桃点了点头,只能先如此了,天老爷哎,真是造孽啊。
溶月山庄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卫汇报给了太子,太子由着那名住在西偏殿的妙龄少女给自己换药,末了,他扭头问道:“小期,她这是什么情况?”
小期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还用问?磕伤了脑子呗。”
太子没好意思的碰了碰鼻头道:“那……那她……碍不碍事儿啊?”
“怎么?碍事儿你就会除掉她吗?”小期问道。
“哪里敢。”太子苦笑的摇了摇头。
小期在他的手上重重的系了一个蝴蝶结,疼的太子龇牙咧嘴道:“很痛,轻点儿。”
“这会儿知道疼了?让你皮!你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啊,脆弱的跟个琉璃娃娃似的,你这么耍弄虞向晴,到时候经得住祈王几拳头啊?”小期凶凶的骂道,一双水灵灵的鹿眼儿里盛满了愤怒。
“我耍她?雉奴自己还不是将人骗得团团转?”太子不服气道。
“哎,听说溶月山庄在找郎中,我去那边碰碰运气,到时候祈王跟你闹起来,我也好有脸说说情。”小期拍了拍手,拎着自己的破药箱子就要出门。
暗一挠了挠头道:“主子,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关于祈王的。”
太子笑骂道:“给你好脸了?谁准你这样回消息的,婆婆妈妈。”
“是!”暗一忙垂下眼眸,正色回道,“祈王殿下受伤了。”
“什么?严不严重?”太子惊问道。
“不大严重,但是磕到了脑袋,失忆了。”暗一回道,“祈王殿下封锁了这一消息,旁人还不知道。”
小期停下了脚步,认真问道:“失忆了?失到什么程度?”
暗一道:“旁的倒还好,就是忘了他在江南的一些事情,裴国舅已经动身前往江南了,想必是找帮祈王殿下寻回记忆的线索了。”
小期低眉想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道:“阿狰,你真玩了把大的,若惊动了玉兜宫那位,你至少得褪层皮。”
太子摆了摆手道:“我才捐了一百万的香油钱,不看僧面看佛面,实在不行看看太上老君三清老祖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狠罚我。”
“贫吧你就。”小期背着药箱子转身出了殿门。
太子见她蹦蹦跳跳的走远了,失笑的摇了摇头问道:“西北战事毕,边关稳定下来后,雉奴该回朝了吧?”
“嗯,已经搬师了,殿下生辰前大抵能赶回长安。”暗一估算道。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
……
溶月山庄,引玉阁。
小期已经给虞向晴把上脉了!碧桃碧月不知小期的真实身份,以为她就是在长安城里坐诊的民间医女呢,便将虞向晴的真实病况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只是涉及到太子的部分皆用别个代替,为尊者讳嘛。
小期提前得了太子暗卫的情报,大概知道些来龙去脉,不过从虞向晴婢女处她了解的更为详细,也越听越心惊。
她略一思索道:“夫人这病况有磕伤的情由在,但主要还是心结,心病还须心药医。”
碧月愁闷道:“这不是作了难了嘛!心药早已往生了,还怎么给人治病?”
小期安慰道:“我观夫人面相贵不可言,吉人自有天相,姑娘莫急,我开几副活血化瘀的方子,先吃吃看,等这几副药吃完了,姑娘再去济天医馆寻我。”
也只好如此了,碧月跟着小期回医馆抓药,碧桃趁着虞向晴喝了安神药睡下之际,开始烧香求神拜佛:朝安公子,您若在天有灵的话,就帮帮主子度过此劫吧!
潼关处,西风猎猎,旌旗遮天,大军严整肃穆,虎虎生威,一看这气势便知领兵之将绝非池中之物,必为人中龙凤。
辛颂一袭寒光凛凛的明光铠,端坐在御骑神驹狮子骢上,腰背挺的笔直像一笔俊秀的青山,渊渟岳峙,神采奕奕。
他的额头上系着一抹深红色的药带,不显脆弱,更添几分俊美之色,端得是风华绝代,容止惊春。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他那双深邃如沉渊的桃花眸子,冷肃时像高山之巅的落雪积冰,凛冽如刀,谈笑时像三月雨后的垂丝海棠,温柔多情。
他的面庞早已被边关的烽火洗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更加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刻一般。
明明才将将及冠的年纪,却出奇的沉稳,过了潼关西行不过三百里便是帝京长安了,辛颂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过关之后便加快了坐骑的步伐,但愿他手中的这份答卷会令父兄满意。
黄尘卷起三尺,众兵将随同他们的主帅祈王殿下驰骋在关中的旷野上,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