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天不好好在学校呆着,到底干嘛去?”
路泽:“……”
顾言一说完就在心里狂扇自己嘴巴子,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找事。
经上次的事,他现在心里总觉得路泽习惯闷声干大事的性格相当危险,可他总结不出合适的措辞,也没法直接开口问他。脑袋里乱七八糟掠过一堆荒谬的思绪,见他推门要走,又忍不住要问。
路泽眉心蹙了一下又松开,面上短暂的疑惑了一瞬,接着是肉眼可见的不爽,周身都簌簌地往下掉冰渣子。
顾言喉头咕噜滚了一下,探出的身子嗖的一下回正,颔首低眉地把手往前一伸。
“我说梦话呢,您老随意!”
——
第二天顾言旁边位置一直空着没人,早自习一结束宋阳回头问顾言:“泽哥今天没来啊?”
顾言把单词本插回书立里,扫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桌子,低头从桌洞里捞出手机来,回了宋阳一句不知道,然后点进消息列表来闷头打字。
他想问问路泽干嘛去了,怎么不见人。
几个字都打完了,拇指却在发送上面停住了。顾言垂着脑袋盯着输入框里的几个字,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盯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颇有些烦躁地按灭了屏幕,又将手机丢回桌洞里去了。
结果一上课,老鲁就过来问他。“顾言,路泽请假干嘛去了,知道吗?”
顾言仰脸乖巧的说不知道,实则心里暗暗吐槽:我上哪知道去,他请假的时候您老就不能顺道问问嘛!转念又想,估计老鲁也问过,但按路泽那个狗脾气,他不想说,问也没用。
老鲁点点头转身往讲台走,顾言伸手进桌洞里,拿出手机又重新编辑了几个字:
老鲁刚来问你干嘛去了。
然后发送出去。
岭附中午放学的战况依旧激烈,倒数前一分钟,班里的地面就已经开始此起波伏的凳子腿剌地声,就等着一声铃响便弹射起步。
没响铃前,宋阳后背撞了几下顾言的桌子,“中午吃什么?我先去占地方…”
顾言低头拉了俩下手机屏幕,上午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没回信。他抬头回道:“我中午不在校门口吃了,等会去出去随便买点……”
宋阳哦了一声,接着铃声一响便窜了出去。
穿过层叠的人群,顾言拐进巷子里往青口走去。不曾想,青口大中午的竟关着门。
顾言在门口站了会儿,不知从哪儿来了只膘肥体壮的花猫蹭着他裤腿转悠,喵喵叫唤着,像是讨吃的。
“别蹭了,我没东西喂你,我自己都还没吃上呢…”他说着曲腿蹲下,刚要上手摸,那花猫却像懂人话似的,一听没吃的,扭头就走。
顾言暗骂了句小畜生,回头看向身后,紧闭的玻璃门沉默不语,中午的阳光透过混浊的塑料门帘,在地上映出一片更混浊的影。
他垂着眸子看地上那一道颤颤巍巍的影子,纠结着是不是打电话让宋阳帮他带点午饭。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叹声气又揣了回去。
按宋阳那个饿死鬼的速度,这会估计早就排队买完了。
还是在附近找点吃的算了,实在不行就去学校食堂里走一遭,顾言想着,我就不信能毒死我。
他抬脚正要走,那胖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尾巴翘的笔直,迈着小碎步从他的脚边跑过去。
顾言往那猫跑去的方向看,不远处路泽正手插着兜往青口这儿走。
等他走近,顾言看着他说:“打算来买点吃的。”说着扭头往后指了下,“结果没开门……”
花猫还在两人脚边叫唤,路泽低头扫了眼,眉间迅速而浅地蹙了一下,他显然没顾言那样的耐心,而是往后撤出半步,躲开了那猫的磨蹭,然后转身往超市走。
“你要什么赶紧拿,我一会儿还要走。”
路泽开门后兀自地往里去了,顾言后一步进去,进门刚好看见他进了最里面的一扇门里。
超市里没开灯,朝北的位置在正午也有些昏暗,估摸着是从晚上到中午一直都没开门,空气里浮着一些过夜尘土的微潮土腥气。
顾言到货架上随便拎了袋面包,站到柜台前等。
没多会儿,路泽从里门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提包。他把包放到玻璃台面上,侧身进了柜台里。
收款的电脑有些老旧,一启动就嗡嗡作响,屏幕闪了几个开机画面便卡住了。
等待开机的这段时间,两人都沉默着。一旁的提包拉链没有拉到底,里面露出浅色的衣物。顾言扫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墙上掉了色的广告海报。
余光里,路泽重启了电脑,估计是又要等一会儿,他低头摸出手机来看。
“老葛住院了。”路泽突然说了句。
顾言转头看他,一时没搞清他在跟谁说话。沉定半秒,问:“葛叔他……没事吧?”
视线下落手机的屏幕正好是在他发消息的微信界面上。顾言反应过来,这是在回复他上午发的那条消息。
“嗯,没事了。”扫码枪滴了一声,提示电脑已经成功启动。
“哦……”顾言拿出手机低头划开屏幕准备结账,问道:“怎么还住院了?葛叔看着身体挺硬朗的……”
似乎是有一声隐约的叹气,顾言抬头,电脑屏幕泛出光刚好映到路泽鼻尖上,他垂着眼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神情停滞了几秒,像在思考又像在担忧。
几秒后才说:“心梗。”
顾言心头一惊,任何病症与梗字联结到一块,给予人的第一联想就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