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夏稚哪怕没跟自己打招呼,他也笑了笑,颇有些神禁止的味道。
一旁姨太太养大的纪璐在家中因为母亲受宠,所以她从小得到的偏爱也更多些,虽然越不过纪世宗去,但跟纪世宗也算是合得来的兄妹。
她看大哥被人甩了脸子还笑呵呵的,简直是见了鬼一样,小声询问道:“你笑什么啊大哥?”
纪世宗目光幽幽落在夏稚那走路都翘挺挺的,扭的很是好看的屁股上,回道:“没啥。”就是小乖这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劲儿,还真是不得了,像个小猫。
“对了,大哥,人家陆家还没有说是要同咱们定亲呢,这么早就说出去,不大好吧?”虽然现在不像从前,女子连相看人家都要偷偷摸摸,但是冷不丁的到处去说跟陆家的婚事,要是传布出去,最后又没有结婚,那岂不是挺不好看的?
纪世宗却不管这个,说:“板上钉钉的事儿,陆家老爷子很看好你,你放心就是。”
纪璐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其实对自己的婚姻会是家族利益的一环这件事很清楚明白,她不觉得这样不好,能够为家里做出贡献,是她今生最大的荣耀。
只是不知道陆家的二少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传闻中可太吓人了,她怕自己见人家面都说不出话来。
“夏兄,站到这里来!”
有同学招呼夏稚过去。
夏稚立即招手回应,站到曾小清和同学的旁边,拍照的是个大胡子摄影师,抱着一个长鼻子相机,很像夏稚学生时代那位极具艺术气息的美术老师。
那位老师曾经很喜欢他,还说要带他去法国参加画展,说他的画初具灵性,总有一天,说不定可以代表国人获得国外的奖项。
夏稚那会儿心中窃喜,却又害怕自己以后没有达到这样的成就,害怕自己以后也没有这样的灵性,便率先打起了退堂鼓,转而去跟着地质考古的老师学习鉴赏文物。
往事瞬息闪过,像是一张网把他的怯懦捞出,但他依旧表面光鲜亮丽,充满朝气的站在这里,和同学们一块儿照相,谁都没法不说他一句风采照人。
随着好几声‘咔嚓’声伴随着闪光灯落在众人头上,不知何时蝉鸣吱吱作响。
夏稚抬头望了一下侧面那一片松树林,阳光刚好穿过林间落在他面上,本就流光溢彩的眼顿时像是古墓里初见人间的夜明珠,漂亮的无法言说。
他在看阳光,一旁的王记者也在看他。
再旁边些的纪家大少爷则看着他们两个,很有些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嘴角。
没办法嘛,他的乖乖就是这么的惹人心爱,大家都看夏稚,正证明他爱夏稚爱得很正确。
纪璐看大哥眼睛直勾勾的落在那位美丽的男人身上,不难知道这位就是搅和得他们家里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了。
家里的大太太因为大哥不听话,到了天津后居然跟个男人要死要活这件事,已经闹过好几次了,大哥还被这边的巡捕房关过一次,明摆着这人是碰不得的,怎么还要过来招惹啊?
纪璐隐隐有些担心,却不等她开口劝说几句,一旁的大哥便率先问她:“你瞧他,是不是像个洋娃娃一样?”
纪璐愣了愣,点了点头:“是……但是……”
纪世宗笑道:“瞧着漂亮强势,实际上脑子里空荡荡的,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说他是个花瓶又言过其实,他什么都略知一些,简直是个简易版的百科全书,和他聊天,他什么都能和你聊起来,绝不会冷场,还会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纪璐看大哥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笑意,一时间过于震撼,讷讷半晌,说:“大哥你不记恨他和陆家送你进巡捕房吗?”
“那咋了?”纪世宗回头总算是把视线落在妹子身上,满眼的孺子不可教,“这说明之前的方法不可取,走错了路,换一条不就是了?”比如给陆开疆找个老婆,离间他们两个这一条。
这边兄妹俩的对话,夏稚是听不见的,他被曾小清带着去学校开会。
学校第一天开学,上午是各种活动和见各种社会捐款人士,下午才是正式的开始上课,老师们需要知道自己分在哪一个班级。
曾小清很照顾夏稚,知道夏稚现在有意教小孩子识字,所以直接分在一年级,只教一年级的国文,但是又不想浪费夏稚的才华,他一直认为夏稚是很有才华的,所以又出于私心让夏稚教七年级的作文。
这时候的学科分布还不是特别统一,每个地方考试甚至考的都不一样。
但这种世道,能有学校念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也就没有人去统一过这些。
中午夏稚原本打算请王记者吃顿饭,好了却一下他们之间的故事,毕竟自己的确欠王记者好几次人情了,却没想到刚和王记者走出学校,准备往旁边的悦来楼吃饭的时候,学校门口就有一辆福特轿车大剌剌的停在正中心,直叫出学校的人都分流成了两条小河。
夏稚都不需要去看车牌,潜意识便感觉陆哥坐在里头,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他脚步顿了顿,身边的王记者忽地问他:“怎么了?”
夏稚笑了笑,说:“没什么,是我朋友来找我了。”
“既然是朋友,那不如我们改日再……”
“这有什么,王记者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既然都是朋友,又有什么原因不能坐在一块儿吃饭的?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吃个饭还要单独同谁一起。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小夏一派的天真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