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蘅无奈道:“这话说得好像把监牢当家了似的。不过我明明没下重手,莫蛮平怎么如此不经揍?”
“你从前可对旁人使过昨夜那招?”
她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少时顽劣,专爱学些稀奇古怪的功法。”
“那都是对何人使用?”
“嗯——跟我有仇怨的一个没落下。”毕竟她打不过人家,只能另辟蹊径。
十次冲突里七次身边有玉真辰河等人,偶尔落单她还能出阴招,所以小时候虽然到处招猫逗狗,但还真没挨过打。
“总之都是天界的神仙,对他们来说自然只能算小打小闹,但无论莫蛮平背后的主子来头多大,他也还是肉体凡胎,自然经不住你那种打法。”
烟蘅震惊又无辜地望着他,手中梨一时没拿稳,直直往地上落。
叶澄明眼疾手快接住了梨,递到她嘴边,她没少被月闲投喂,下意识咬了一口,还说了句“多谢”,话落才觉不对劲。
她赶忙接过梨自己又啃了一口,这才压下方才突如其来的尴尬,口中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不会真把他打死了吧?那之后的事怎么办?”
“放心,他还不至于这么快死,他背后的主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可用之人,现在还不到舍弃这枚棋子的时候。”
“也是,他伤得重些也好,至少没工夫来找我们的麻烦,现在就看卫含章那边的了。”
烟蘅几下解决了手中的梨,随手将剩下的核往外一抛,那边的姬文玉无端被砸,“哎呦”一声,碍于附近只关着他们三个,另外两个他都惹不起,只好当做无事发生。
姬文玉挠挠头,皱眉深思,烟蘅上神也就罢了,那位叶公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怕的?
浮生苑见面时,此人态度温和,长得也让人容易心生好感,今日牢狱之中重逢,虽然略有几句争执,但他从小到大没少挨过他爹和族中长老的骂,往往都是梗着脖子吵到底,也不像今日这般,莫名气焰低了几分。
这种感觉,说来更像他每次妖族大典参拜初代妖王南孚若时的情景。
妖王宫有一处地方专门悬挂着南孚若的一幅等人高的画像,其传世画像不少,但据说这一幅是天上尊者所绘,得了南孚若的一缕精魄,极为传神。
故而每次族中有大事时,都需去画像面前参拜,族中谁家孩子犯了事,也会被拎到画像前跪着忏悔。
比如他就没少去。
因而对这位传奇人物,姬文玉自认已十分熟悉。
可南孚若是他们妖族的王,他自然心悦诚服,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也能压他一头?他不记得南孚若除了佩裳姨还有别的亲戚在世,何况那叶澄明也不是妖族。
说来他瞧着叶澄明还有些眼熟,但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
姬文玉头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什么眉目,索性放弃。
大狱里的三人度过了风平浪静、相谈甚欢的几日,浑然不知外面是如何天翻地覆。
卫含章私下遣人在京中四处造势,短短数日,街头巷尾都在传灵狐现世,为有缘者赠宝赐福,一时间打听灵狐下落者甚多。
不曾想,灵狐趁着宜真郡王上朝时悄悄钻入了他的马车,也跟着进了宫,溜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下了朝跟大臣议完事,午后打算回去小憩片刻,就看见一只通体雪白,只有耳尖处有一点通红的狐狸,正在龙床上呼呼大睡。
狐族向来是麟瑞的象征,皇帝见之大喜,吩咐众人不得打扰,并亲自守在一旁。直到日落时分,白狐悠悠醒转,竟然口吐宝匣,随后从大开的窗户处跳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下令四处搜寻,最终只在宜真郡王马车中捡到一根纯白的狐狸毛,由此猜测它是跟着宜真郡王进来的。
此事成了京都近来最大的奇谈,都说当今圣上是得天佑之人,这才能有此奇遇。
至于灵狐为什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皇帝的寝宫嘛——
都叫灵狐了,自然有些神异!
总之,皇帝对此深信不疑,灵狐留下的宝匣中装着一枚透白的玉壶,其上还雕刻了一幅宴饮图,与宴者皆飘逸绝伦,不似凡俗景象。
必然是天宫之景!
得此至宝,皇帝本欲珍重收藏,延平郡王进言道:“此玉壶既是天赐之宝,仙家之物,陛下当随身携带,以滋养龙体,延年益寿,想必这才是灵狐赐福的用意。”
皇帝深以为然,佩戴数日之后,果然觉得耳目清明,脑海中的迷茫与混沌感一扫而空,仿佛被彻底涤荡清了污浊之气。
正巧此时,终于清醒过来的钦天监监正上书求见,竟以伤重难以起身为由,要求皇帝去见他。
皇帝当场砸了折子,黑着脸命人将莫蛮平抬入宫中面圣。
莫蛮平还不知发生何事,皇帝这些日子对他言听计从,以至于养大了他的胆子,在天子面前没了从前的恭谨。
之前受他控制的皇帝自然不觉得有何不对,还觉得这是高人做派,但他如今已经清醒,哪里忍得了臣子对他指指点点呼来喝去,当场便免去了莫蛮平的监正之职。
再回想过去一年种种,皇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必定出了什么问题。
他召来宜真郡王询问,宜真郡王便将烟蘅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皇帝,也包括烟蘅等人的仙家身份。
得知自己和不少大臣都为妖道所惑,而真正的神仙却被关进了大牢,皇帝连忙下令放人,同时又命人将莫蛮平扔进大牢。
宜真郡王亲自去大牢接二人时,烟蘅正在听叶澄明给她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