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也需要考虑指征,并且花费巨大,风险与存活都是问题,而作为生命维持很多药物依然需要依赖进口,费用昂贵。
这样的设计拼的就是去争取一个可能。
现在行不通不代表以后也不行,陆洋还清晰的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以后产检技术会更好,不会像以前那样单心室看不出来的一大堆,比如咱们医院基本所有项目做下去,绝大部分问题都能筛查出来,这样的孩子谁会要啊?先心没前途的,真要做还是微创介入加大血管手术才挣钱。
那时候,陆洋听了程澄的话只是笑,看着桌边一叠报纸里夹着的彩印广告单,半晌才回了一句。
那就让那些即使得病还被生下来的小孩子,长大了都能坐海盗船。也让那些长那么大都没有坐过海盗船的人,坐一次海盗船。
啊?什么海盗船?为什么坐海盗船?程澄皱着眉头,没反应过来。
广告单上正印着欢乐谷的宣传,陆洋的语气莫名带上一抹天真。
因为那些刺激的项目,我怕吐,只敢坐海盗船。
站在自己学校里的时候,那种说不出的动摇与自我内心里一次次反复又无声的质问更加强烈。
熟悉的校区,熟悉的校道,也是熟悉的阶梯教室。
陆洋不是没有做过林远琛的课堂助教,整体来说简单,就是准备ppt,然后在一边按照他讲课的进程播放。
今天还是简单的卫衣外套和休闲裤,不过戴了眼镜,加上脱去白大褂之后,稍微收拾收拾,捏一捏头发,陆洋放在人群里都很难被忽视,现在站在大教室里调试着电脑,还能听到下面在切切私语,男生女生都有,全都盯着自己看。
“哦草,这帅哥谁啊?”
“林教授新助教吧,不知道他在学校哪个医院啊。”
“林教授之前那个助教不是总说自己比林教授小五岁,看上去大十五岁都不止。”
“哈哈哈,对对对,那个地中海。”
“哇,他长得好港啊。”
“哪里看得出来港不港的,我猜他是上海人。”
“你等会儿去问他嘛。”
“神经啊。”
林远琛进来之后教室就安静了下来,陆洋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没有问题,便坐在一边了。
这节课讲的是诊断学里心包填塞相关的判断和各种状况下的处理,内容相对来说并不太复杂,毕竟面对的是八年制第二年的学生。2
对陆洋而言这个上午,可以算是半个休假。林远琛上课的时候,说话声音也是一样的低沉平静,思路清晰,有条不紊。教学,科研跟医疗一样,在这样的知名大学附属医院都有指标,陆洋一边琢磨着,也不知道林远琛这学期要上满多少个课时,干这个活儿倒是不累。
讲解完了之后,是病例的分析和讨论,见林远琛准备叫名字,刚才还不知道是在看屏幕还是在看自己的学生们,现在全都趴了下去一个个都不抬头了。
太逗了。
陆洋瞧着倒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本科想起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下课前,按惯例是给了提问的时间。零零星星的有一些关于今天课程内容的提问,当然也回避不了昨天闹上网的那些视频,有学生问了具体的情况。
毕竟是自己学校最大的附属医院,学生们会好奇也是正常。面对一整个教室的医学生,林远琛的回答其实也算是官方标准,没有什么漏洞,但也没有详细说明。
“所以就像大家都知道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规避。”
“那林教授您有做过最高风险,最艰难的手术是哪一台您还记得吗?”
一个男生接着问道。
那估计还是那个全主动脉置换吧,也可能还是那几台心肺移植,陆洋想着。而林远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
“是五年前。”
“我做过一台复杂先心病,完全性心内膜垫缺损合并右室双出口,做的双心室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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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可以理解为就是先心病错过治疗机会,发展到后期的情况,治疗方式多为延长生命
2:瞎写的,我不知道八年制的课程,也不知道诊断学里会不会有心包填塞(ノДt)
2014107
唉,又堵了,这个小孩子管壁也太薄了不好做呀。
操作的情况应该是非常糟糕,因为整个台上只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自如的。
那时候的林远琛一边做一边低声地嘀咕着,身边的助手医师和器械护士根本不敢说话,而站在洗手护士身边观摩手术的规培生就更不敢出声了,听着林远琛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但是一直都没有停下。
“杨皓。”
“是,是。”
“关胸缝皮遇到问题要做的不是硬着头皮扛着或者是骂实习生,而是打电话找你的上级医师赶紧来,你在这里磨磨蹭蹭,麻科和手术室的人也得陪着你熬夜。”
“我”
“昨天拖到快十一点,才把人老太太推进监护室,你们是在干嘛?”林远琛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不敢说话的青年医生,“回话啊,缝不上归缝不上,在操作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光看着都这么紧张,到你主刀的时候怎么办?”
“我昨天昨天是因为病人心肌,心脏复跳之后就是一直情况不太”
“行了,换个问题,”林远琛没什么耐心地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埋头继续重新操作,“这里心内交叉重建非常关键,尤其需要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