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陌生人相貌硬朗,輪廓分明,和陳一科是兩個不同風格的人,隨著封深的話落下,他猛然睜開了眼,漆黑的眼珠子裡滿是警惕。
隔壁接受檢查的陳一科冷靜開口,「他是我的朋友。」
陌生人收斂了乍然而來的氣勢,整個人有點懶洋洋的,「你的朋友有點……」他躺著琢磨了好一會兒,像是找不到什麼形容詞,「出乎意料。」
他很警惕,哪怕陳一科這麼說,對封深充斥著懷疑。
封深往後退了兩步,主動離開他的舒適圈,護士緊接上來接替了他的位置。
封深瞧著兩個病人都醒過來了,這才說,「陳哥,那我先回去,不打擾你們休息了。等明天我帶換洗衣服過來。」
陳一科淡笑道,「不必折騰了,我明天就出院,來回跑太累了。」
封深鼓了鼓嘴,「等醫生說了才可以。」
從病房出來後,回去的路上封深還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讓他最近這段時間注意下安全,有問題就報警。
雖然警察小姐姐的聲音很好聽,但是封深對今天莫名其妙出鏡了的事情還是累覺不愛,回家後就直接倒下休息了。
……
過了好幾天,天氣漸漸冷了,窗外颯颯飄過的寒風帶走了許多落葉。
封深還是一身簡單的短袖衣服,出入的時候顯得挺單薄,還被隔壁的老闆夫妻說了好幾句。
陳一科被按在醫院修養了幾天,最後才拗不過他的意見出院了。和陳一科同病房的人早早就走了,封深連個臉都沒見到。
「他是負責我們警局的指導。」封深打車去接陳一科回家,結果回來的時候開車反倒是陳一科,他的同事之前幫著他把車開到醫院了。
封深:「他看著有點凶。」
陳一科握著方向盤冷靜地說道,「他性格警惕,但不是壞人。」
「是上面安排給你們的?」封深問道。
「嗯,等局裡這批人都成功後,他才會離開。」陳一科聲音淡淡,「那天他和我一起出去查案,才一起被抓了。」
指導向來性格要強,脾氣也不好,也是自己覺得挫敗,才不想和封深說話,免得他自己無緣無故對人撒火。
封深點頭,把陳一科送回家、不,是陳一科把他送回家後,封深壓著陳一科去休息,反正陳一科被批准休假好幾天。
等陳一科躺下後,封深迷迷瞪瞪坐在床上才突然想起來,下午匆忙出來接人,忘記把江山社稷圖帶回來了。
一天而已,應該不會出事吧。
……
「爸,這兩天怎麼樣?」封深穿著單衣,赤著腳走在地板上,繞過肥嘟嘟一團貓餅,給自己沖了麥片頂餓先。
他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樣子顯得稚嫩,但是稀薄的日頭下,封深淺笑著說話的模樣,又十分溫暖。
初冬的早晨,七點時分,天都還沒亮堂起來。
聞仲低低笑道:「我有事要離開雲鎮一趟,可能會聯繫不上。有事的時候不要客氣,直接聯繫孔宣吧,他快回來了。」
封深:「孔叔不是四處遊玩去了嗎?」
聞仲哼笑,「可惜碰壁了,雲鎮外空了許多,回來的時候小心些。」
雲鎮的山頭基本都是有主的,只是有些「主人」離家久了,回來就會很容易發現被鳩占鵲巢了。
封深笑道:「我也不去別人那兒,爸出去的時候小心些。」
聯繫到之前楊戩去蓬萊的事情,封深對聞仲會離開的事情早有所感,雲鎮那一批都不是普通人,早晚都是要走的。
聊完這一遭後,封深換了衣服,抱著還懶洋洋睡大覺的大貓團出門,「哎,阿大你是不是又重了?」
九尾狐不滿地翻了個身,看著軟乎乎實則重量的確接近鐵坨了。
封深繞去老婆婆的攤位買了份早點,順帶給今天也在睡覺的狴犴也帶了一份掛在鋪上。
老婆婆的豆漿一直很醇香,封深咬著吸管,單手摟不住肥坨坨,讓九尾狐給滑下來了。
「你急匆匆來做什麼?」
九尾狐已經察覺到封深緊張的程度,不太滿意地說道。
封深看著左右無人,低頭說道,「我昨天忘記把那圖給帶回來了。」
雖然最近江山社稷圖一直很安分,但是封深想起上一次的破壞力,還是有點擔心的,他們又沒辦法操控這圖,再出事的話,封深已經考慮要不要把這圖還是放回聞仲那裡。
小樓開門的時間是固定的,早來也沒用,因此封深的特殊客人們都是掐點出現在門外的,不管他們用的是什麼辦法,至少現在封深都還沒被街坊領居投訴過。
這個點數,老街的人很少,封深開門的時候,街道上還寂靜無聲,清淨的早晨透著寒意。
封深把江山社稷圖從柜子里翻出來,看著它安安分分地躺在匣子裡,鬆了口氣,剛想把江山社稷圖重給塞回去,就聽到九尾狐遲疑地說道:「這是不是你的本子?」
本子?
封深看著九尾狐的方向,幾步走了過去,「怎麼了?」只是話剛出口,封深也看到了九尾狐所看到的東西,然後也沉默了。
封深的小本本飛了。
準確來說,不是封深的小本本飛了,而是整本小冊子都透著微光,懸浮在半空中。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封深看著小本本委委屈屈躲在貓窩的背後,就有種它可憐兮兮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