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一。
他是東皇太一。
「你在看什麼?」東皇太一垂眸,漫不經心地揮手,窗外樹木繁茂,一朵朵嬌嫩的花萼綻開,他折斷一根枝丫,遞給了軟乎乎的小娃娃,「喜歡嗎?」
小娃娃拋棄了怎麼也吃不完的大果子,黏稠的小胖手自己乾淨了,然後抱著枝丫笑得小身子都在扭,「喜歡!」
「阿一,我看我自己。」小娃娃笑鬧完,看著封深的方向,那雙清澈聰慧的大眼睛笑眯眯的,「他好傻哦。」他奶聲抱怨著自己。
東皇太一眼眸微動,抬眸看著小娃娃說的方向,封深忽而對上那雙無情冰冷的眼眸,金瞳,可是落到小娃娃身上,又突然溫柔似水,輕柔地說道:「誰又誆騙你了?是帝俊嗎?」
小娃娃扁扁嘴,「沒妖、沒妖騙我。」
「阿一,不相信我。」他軟乎乎氣呼呼地投訴著。
東皇太一朗聲笑道:「是,我的錯。」
封深入迷又詭異地看著這幅畫面,理智在告訴他這都是做夢的幻境,更有可能是蛇妖最後的手筆作亂,夢境這麼詭譎又變幻多端,封深不可能全信……卻又不敢不信。
封深開始掌控打神鞭和封神榜後,他並非一點都沒有察覺。
如果封深真的是一個普通人,如果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太過巧合了。世界上任何一件事,巧合的因素過度,都只能判定為人為。
封深想要抬手,卻發現他已經不能夠動作,渾身好似燃起了熊熊巨火,痛苦焚燒著肢體,封深痛得想要彎腰,卻不能用任何的動作,連手指彎曲都成了奢望。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虛無,封深眼前只有不斷躍動的火焰,耳邊有一老道的聲音迴蕩著,「痴兒……」
陳一科深夜聽到一聲巨響,猛地起身從臥室衝出來,在漆黑的客廳里聽到封深的痛呼:「好痛……」
封深從沙發滾下來了。
陳一科按亮了燈,看著睡得昏頭昏腦的封深茫然四顧,然後低頭嘟噥了一聲,「總算是回來了。」
夢太過真實,真實得封深以為他正在經受那樣灼燒的痛苦,肢體都要融化在高溫里,好像什麼都不復存在,只有綿延不絕的痛苦伴隨著他。
這份疼痛太難過了,難過得封深都有點絕望,直到自己從夢裡清醒過來還有點回不過勁。
「你沒事吧?」陳一科往前走了幾步,注意到封深眼角帶淚,淚痣發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撓的。
封深搖頭,自己掀開了纏成一團的被子,聲音有點低啞,「陳哥,我沒事。」
陳一科抿唇,封深去尋寶部是他的建議,相較於去警局,尋寶部更接近某個層次,將來封深若是和部門的人融入得足夠好,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雖然陳一科一直沒有提起,但是他一直都在擔心著封深的交友情況。
封深是雲鎮來的,從陳一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陳一科就從來沒有看過他的親人,雖然封深經常會和家裡人通話,但是除此之外一直跟在封深身邊的人只有那隻貓妖……以及他自己,陳一科和貓妖甚至還是同一天認識的。
人是社會性動物,陳一科不知道封深以前是怎麼度過的,但是小樓里人來人往,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和封深交心的朋友。
陳一科可以臉大地說自己算一個,但是還是有些單薄……現在是與以前既然不同的世界,封深可以說是比陳一科更快更深地接觸到了某些東西,但是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陳一科不想強迫封深做什麼,但是有更好的去處他自然是支持的。
可封深加入尋寶部後,先是執行了好幾條任務,回來又昏睡了兩天,今天算是甦醒了,可回來後又有點奇怪。
陳一科嘗試著露出個微笑,打算關心下他這位小朋友。
「是不是任務中遇到什麼事了?」
封深揉著撞到的後腦勺,好在他身體素質現在不錯,不然這可不得磕個腦震盪。
「陳哥,我真的沒……」封深抬頭,瞥到陳一科關心的神色,以及那個還不如不笑的笑容,沉默了一會兒後,換了個語氣,「我是有點事。」
陳一科在沙發坐下,封深抱著被子站起來,然後在邊上坐著,好一會兒後搖著頭說道:「陳哥,如果你一直夢到一個人……」
封深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他這一次夢中的宮宇,和他很久之前在小樓做夢夢到的是同一個。
那條深邃悠長的小道……哼著的小曲兒,熟悉的宮宇,都這麼眼熟。
想到這裡,封深迅改口,「我遇到了一個人,我和她明明不認識,可是她表現出來卻好像是……」認識了數千年一般,「認識了很久一樣。」
陳一科輕笑,揶揄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封深面無表情,「女妖。」
陳一科搖頭,「或許是她從前認識你,而你不認識她?」
封深:「我如今也才十九歲,她被困至今,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和我見面。」
封深在說話的時候,也是在自我剖析,陳一科雖然是和封深對話,但是也點醒了他,如果是這樣的話……
封深低頭,封神榜正貼身放著。
陳一科的聲音響起,「要麼她認識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要麼她是在騙你;要麼她說的是真話,你和她的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