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拍戏时易怒,有一些让他不舒服的点。他会迅速火冒三丈。
景映彦看着那小演员,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占脸部的四分之一,眼泪横流,一脸委屈得抽泣。
景映彦不明所以得靠近副导:“陈导很讨厌别人做作的演戏吗?”
副导调整摄像机,对着由真实场景转化成影像的画面,娓娓道来:“这个小演员是开拍前临时插班来的,陈导拒绝了。他金主再三保证说,绝对不整些幺蛾子,安心拍。没想到到了片场就这样了。”
难怪陈导那么生气。
大家形容陈导时总带上“凶残”,除此之外是“认真”。他不容许自己的戏有半分不好,一帧一屏都牢牢把控。对于不好好拍戏走后门的人,第一眼是瞧不上,二是气愤,觉得对方是在侮辱自己的戏。
这场闹剧在傅栖出现的那一刻终止。陈导回来的时候脸憋得通红,呼吸不稳。
终于等到傅栖上场。玄衣镶嵌金边,手袖、衣尾、脖颈缝合了不同长度的貂毛。头发束起,黑长发恰好到脖,显得干净利落。
导演的一声令下,数十家摄像机在不同角度捕捉傅栖。
傅栖泰然自若得进入状态,他着急得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极速跑进狭小匣子般的房屋里。
随着傅栖的动作,能看到高清镜头他竖起的细小绒毛,他在进入屋子内,脚步就慢了下来,眼神闪躲得偏离开母亲牌位,不顾长袍是否脏乱就沉沉跪下。
青天白日下,他的膝盖重击在地上,额头也不减轻力道得向下砸,“铿”“铿”的碰撞声盖不住悲鸣前奏响起的号角声。
他额头挂血,眼神却坚定不再逃离,他注视着母亲牌位,又重重磕下三响头。下唇被咬出血珠,他还是一声不吭。
战争刻不容缓,他急速起身,大步迈出半高的门廊。
他没有回头,只一滴清泪证明了他与母亲的告别,等到泪干去,又好似从未来过,不叫人伤心。
少年将军走得坚决,上了属于他的烈马,留下一抹浓厚的背影,领着浩浩汤汤的大军一去不复返,从此生死皆是定数。
“卡!”陈导屏住呼吸,他赞叹的眼神不加掩饰得看向傅栖。
景映彦出神,他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不可置信得盯着看向屏幕,傅栖已经调整好状态,恢复平常冷冰冰的样子。
他刚刚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目睹了这样一场绝望的带着诀别的别离。
心中对于营销号乱扯的傅栖的黑料再次提供差评。他讨厌傅栖除了觉得对方一直和自家哥哥捆绑外还有长相丑陋和演技差到炸裂等名词。
果然这年头找几个会讲真话的营销号太少了。
傅栖的粉丝也不去澄清,他差点信以为真。
一晃眼,四个小时悄无声息得流走了。景映彦收回了对傅栖的恶意揣测,虽然对方在他眼里还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过从十恶不赦的坏人替换成“演技派十恶不赦的坏人-傅栖”
景映彦睫毛颤动,眼圈泛水。刚刚夹睫毛的时候睫毛掉进眼珠里。他痛得一直闭眼,眼泪破土般从眼眶滑落。好不容易弄出来,化妆师就火急火燎得给他补妆。
一进场,陈导就夸化妆师:“妆效可以啊,楚楚可怜,纯天然清澈的眼睛都被你掌握了。”
景映彦小嘴偷偷抽搐几秒。
“完全错误!明明是我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姿态好吧。”
景映彦是留疤体质,神经也敏感,皮肤经常受到伤害就泛红,还会像涟漪一样扩展,泛滥成一片,就像现在。眼圈连带着整张脸都苍白带着红。
误打误撞得满足了剧本的要求。
“初次见面时,他如同出水芙蓉般。白瓷的脸,眼神坚定,冷得发抖仍然紧握住剑柄。柔弱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没成想,挥起剑来利落干脆,次次剑刃与他发丝分毫之差。那漂亮的眼眸,那迷人的红痣都让他这个自小生存在皇宫见惯趋利避害、攀炎附势的人感到由衷的好奇。”
“可以将此称为边境沙土下藏匿的花朵,柔软的花苞顶开重石,绝处逢生得生出坚硬带刺的艳丽花朵。”
这是剧中对于他这个人设的第一次见面的细节描写。
陈导一眼看中他的原因,就是他和小说中人物如出一辙的样貌。
场景转化。
人为打造的桃花源地作为这场戏的取景。景映彦脚踩桃花花瓣,仿真的剑刃刮在泥土上,从他走出来的位置划出了一条粗细相同的线段。
“来吧,切磋。输了就倒挂在树上三个时辰。”景映彦举起剑,太阳普照大地,他的剑闪着白光,正对着傅栖那张故作投降,双手举至胸口的脸。
傅栖打趣得看向景映彦,察觉到对方当真是想要同自己切磋。他们相隔数米,但腿脚功夫了得的傅栖眨眼间就出现在景映彦的身边。
景映彦默默把剑放下,波光粼粼自带粉嫩的唇不高兴得抿起,大眼睛不甘心得向下低垂,他的睫毛长,眼睑下形成了一块微小的暗色投影。
半响,景映彦才抬头,炯炯有神得凝视傅栖,嘴上功夫不甘示弱:“切磋!整个桃花谷没有任何人能打赢我。”
傅栖浅笑,一副欠揍的样子,挑衅得摸了把景映彦的柔软的脸,“那你输了,我可不是桃花谷的人。”说罢笑嘻嘻的,惹得景映彦眼中的不服越发浓烈。
景映彦做出攻击状态时,傅栖提出了一个过分要求。
“倒挂三小时这个惩罚也太轻了吧。”
“可是我爹每次都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