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弈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心魔的头顶,那心魔在一阵山风吹来时溃散了,消失无踪。
“这似乎是吾要寻的人。”裘弈垂在身侧的手又抱回胸前,神色未变,语气冷淡,“只是吾不记得他了。”
“一同去罢。”又过片刻,萧湘御剑,同裘弈说道,“去魔域寻魔主,问问为何一定要将魔尊镇在镇魔塔中,而不是就地诛杀。集修仙界所有高修者之力都不一定能够战胜魔主,助魔主捉拿魔尊也好,斩杀魔尊也罢,无论如何,不能叫魔主来人间。”
“‘太清尽亡’,恐与此事有所关联。”
……
两名剑修在东洲修仙界极北之地降落,裘弈激出心魔,踏入魔域结界,而萧湘则在外等候。
甫一踏入魔域,裘弈便看见魔主立在前方五步之远的地方,无言地瞧着他。
“见过魔主。”裘弈向丰不改一抱拳。
“本尊伤你们,是因为,不能让你们成神。”丰不改立在腥风中,披散的墨因风而向一侧飘荡,“未有杀心。”
“后者,吾知道。”裘弈没打算跟魔主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从镇魔塔逃出的那个魔尊是旧玄清宗的顾灼华,魔主可知道他的八字?为何不直接将其诛杀,而是捉拿?”
丰不改显然也没那个心思拐弯抹角,她抬手,用食指在空中写下八个血字,并且直言道:“本尊需用他与镇魔塔中的三个魔尊之力,将魔域与修仙界断开,从此两界无涉,再无纷扰。”
裘弈问道:“吾助魔主捉拿魔尊,魔主可否不去人间?”
魔主点头道:“可。事成之后,本尊会让你想起——”
她一指裘弈眉心的那一点魔气,“这个心魔从何而来。”
裘弈从魔域中出来,与萧湘再去玄清宗,托顾犹在向不还仙君神像求问顾灼华之事。
得知两人受魔主委托时,顾犹在满脸惊讶,立即点问神香问过不还仙君,将听到的消息复述给两位剑仙。
顾灼华乃不还仙君坐下亲传三弟子,本是个无灵根的凡人,当时还是修士的仙君怜惜他身世凄苦,便将自己的雷灵根转移到了顾灼华体内,并教授顾灼华法修一道的诀窍,使得此人能够踏入仙途。谁知这逆徒后来不仅和修仙界众修士合谋剖了自家师父的仙骨用来支撑几近倾塌的修仙界,还在百年后回来屠了宗门。
至于究竟为何要做这等事,不还仙君到如今也没弄明白。修仙界尝到了仙骨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在这一点上也没有人去指责顾灼华做的不对。
两人向不还仙君神像拜别,待出了玄清宗范围,萧湘先用顾灼华的八字算了一卦,卦象迷蒙不清,看不透此魔如今身在何处。
恰逢此时群芳宴开宴,修仙界各大仙门的徒子纷纷奔赴青云宗。萧湘作为太清宗的代表人物,于情于理需得到场;而裘弈如今需要逐渐承担起一些宗门外交事务,也得代表上清宗去参加群芳宴。
两人无奈,这寻找魔尊非一日之功,便先暂放手头事,御剑前往青云宗。
除两人之外,各大宗门的长老级人物也都来了一位,全都落座长老观战席。众宗门里说得上名号的新秀徒子也都到场,顾人还、暮成雪、雷震宇、柳浩扬等几个小剑修隔着老远便向萧湘和裘弈打招呼。
萧湘挥动拂尘向小辈们示意,裘弈则微微颔,态度冷淡至极,若是回应别宗小徒子的打招呼也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自己宗门的徒子们也不熟。
据上清宗徒子们所说:确实如此,行神长老就是跟他们不熟。
余友良依旧是太清宗徒子中负责带队的那个剑修,他的年龄较同辈要高出许多,入门也早,十分自觉地承担起了照顾同门的责任。
徒子们与长老道别、上场比斗时,萧湘对提剑要走的余友良叮嘱道:“宗训中最重要的一条,可记得?”
余友良回笑道:“‘该怕死时需怕死,切莫逞能陨道身’——放心吧长老,我都记得呢!”
萧湘向余友良挥挥拂尘,示意回头见。
余友良也向自家长老挥挥手,转头奔赴群芳宴海选的擂台。
可转身那一刻,竟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冥冥之中自有预感,余友良莫名心悸起来,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幽明长老。
幽明长老的拂尘已经搁回了臂弯中,正目送他们远去。
“……”余友良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色身影。
幽明长老,对太清宗的徒子们来说,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不仅是在修道方面,就连日常起居方面,也照顾他们良多。
初入门时,余友良不过六七岁,还是爱赖床的年纪,因晚起而错过辰时斋饭,揣着块烧饼急奔往道场,好险赶上了宗主宣讲的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