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君!”
阿蛮的声音就像是穿刺迷雾的微光,尽管有些虚弱,可在拼尽全力之下,还是勉强吸引了少司君的注意力。
他感到男人的动作稍稍停下,而后更为冰凉的鼻尖蹭上他的耳根,那种怪异的触感让阿蛮的身体一阵阵打着颤。猎食者与猎物的关系,总会让处于下方的猎物瑟瑟抖。
只是阿蛮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恐惧,还是源于失血过多。
“……你还是把我杀了吧。”阿蛮没再挣扎,用额头抵着粗糙的树干,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刚杀的猎物,起码足够新鲜。”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感。
技不如人,是他应得的。
只是哪怕要吃,也别是这种活生生的吃法吧?
阿蛮晕乎乎地想,难道真的要让他亲眼感受着少司君到底是怎么把他一点点撕咬干净吗?
那他的下场,未免比那些杀手还要惨烈倒霉些……不过,再一想他曾经袭杀楚王的经历,好像这也是他该有的报应……
阿蛮疲惫到极致的身体再撑不住,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地软倒下去。
…
下雨了。
阿蛮趴在窗前,仰头看着雨。
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而后一道温热的身体也跟着挤过来,清朗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埋汰:“就这点雨,有什么值当你看了这么久?”
“是春雨呀。”阿蛮淡淡地说,“这个月盼了好久,总算下了第一场雨。”
他一转头,就看到司君那张漂亮的脸庞正蹭在他的胳膊上。
阿蛮一怔,下意识要后退,却被书生牢牢抓住了胳膊,那双清润的眼眸扫了过来,带着几分迷茫。
“阿蛮,你躲什么呢?”
阿蛮越是往后躲,司君就会跟着挤过来,偏生要挨蹭在他身边。
真是奇怪,司君分明年长,可阿蛮为什么总觉得他在撒娇?
大概是因为司君的距离感很奇怪。
最开始将司君捡回来的时候,阿蛮就觉得他像是一头暴躁的小兽,时不时就冷着脸,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
可很快,这种薄凉就莫名其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过分亲近的黏糊感。
阿蛮少与人亲近,往往会接触到其他人的时刻,也正是厮杀与搏斗的瞬间,故而每次司君出其不意接近他时,他总会下意识出手。
好几次,都差点伤了司君。
要么背摔,要么过肩摔,再不济也是一个肘击,想想也是可怜。
司君又是个爱撒娇的脾气,要是被阿蛮抓了、压了哪,接下来好几天都会哀哀地瞅他。
这硬是让阿蛮那本就冷淡的心里滋生出了一点点难得的愧疚感。
于是乎,阿蛮开始尽量克制自己的本能。
先是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不要去戒备司君……司君不会伤害他,司君就是个书生,只是长得过分漂亮……他只是个普通人……
忍耐,压抑,与克制。
经过几番痛苦的挣扎,阿蛮终于将那生死间磨砺出来的本能压制下来。
司君再靠近阿蛮的时候,他不会再下意识出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