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院無月知道自己有多麼弱小,在這個,她自始至終都是弱者,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潛伏。
刻意的頂嘴是為了迷惑,假意的輾轉目的是將計就計。
她將最深處的疑慮遮掩,坦然地表現出德斯戴蒙娜想要看到的那副自以為發現一切後的倨傲,按照那人安排的一步步走下去。
鹿野院無月無法控制自己的潛意識不去按照那人的計劃刻下那三句話。
那人在幻境裡所強調的,所引誘她去發現的,確實深深地烙進了她的心裡,但除此之外她還為自己添上了最後一句話。
魈。
那一句喜歡,她還沒有給出自己的答案。
【回去見他。】
她賭,魈會來救自己;
她賭,神明不會袖手旁觀;
她賭,自己愛他。
——她賭贏了。
魈的血和溫迪的笛聲成功挽回了她的理智,只是這一切還不夠。
德斯黛蒙娜曾和她說過自己身體的特殊性,因此只要德斯黛蒙娜不願意,哪怕是鍾離和溫迪都沒有辦法把她從自己的身體裡揪出來,所以鹿野院無月主動給予了她一個的機會。
她故意示弱放任了德斯黛蒙娜的入侵,分割出自己的部分靈魂躲在暗處,冷眼旁觀著德斯黛蒙娜把她捨棄的那一部分吞食,自以為勝利地操縱起自己的身體。
而如此行徑的目的,當然就是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體裡。
德斯黛蒙娜不會願意捨棄這好不容易到手的戰利品,哪怕她隱隱察覺到了不對,而等到她發現大勢已去的時候,兩位神明的到來只會讓她更加不敢離開這具軀體,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去迎接她的必定是湮滅的結局。
這個時候就是鹿野院無月出手的時機了。
身體會自動親近它原來的主人,哪怕德斯黛蒙娜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阻擋鹿野院無月奪回身體的主導權。
一切的轉換發生的悄無聲息,無人知曉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已經變了。
鹿野院無月也不打算告訴他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清醒多長時間,所以一定要以最快的度動手。
龍脊雪山的冰元素充盈得不可思議,這也讓鹿野院無月得以用最短的時間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把晶瑩的冰刃,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它刺入了自己的脖頸。
刀尖沒入身體的那一刻,她仿佛聽見了德斯黛蒙娜的尖叫。
但是無所謂了。
肉體死去的時候,靈魂會被排斥。
德斯黛蒙娜很清楚這一點,畢竟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但鹿野院無月是特殊的。
每當她死亡時一切就會重置,靈魂不知歸處,直到這具身體修復完畢才會再次醒來,只是寄附在她身上的人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作為外來的靈體,德斯黛蒙娜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推了出去,被迫正面對上了面前虎視眈眈的傢伙們,哪怕她以最快的度逃竄依舊沒能躲過胡桃的魔爪。
只是魈已經沒有閒暇再去關注那邊的情況了,他的眼裡只剩下了倒在他懷裡的鹿野院無月。
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聲息。
少年仙人的一雙金眸黯淡,哪怕空一直在他耳邊重複安慰鹿野院無月一定會再醒來的也沒能讓他有半分動容。
空只能苦中作樂地想著幸好鹿野院平藏早就暈過去了,不然現在豈不是兩個人都要瘋。
他也沒有想到鹿野院無月居然會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解決了他們的難題,或許她是因為已經從德斯黛蒙娜那裡聽說了自己不會死的事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她真的就沒有想過萬一嗎?
萬一這一次她真的不能復活了呢?
幸好,上天已經給予這位異世來者足夠多的苦難了,這一次終於高抬貴手放了她一馬。
魈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三天,見證鹿野院無月的身體慢慢恢復成最開始的樣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於是這樣的守候又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早就從那場戰爭中恢復過來的鹿野院平藏都看不下去了來勸他休息。
他把人從屋子裡喊了出來,苦惱地勸說道:「就不能休息一下嗎?」
魈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上一次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鹿野院無月被抓走之前。
即時感太強,鹿野院平藏也忍不住尷尬起來:「這次不一樣,公主已經被解決了,沒有什麼能在威脅到阿月了。你已經守了夠久了接下來還是讓我來吧。」
天知道他有多想在自己妹妹身邊待一會兒。
雖然魈並沒有阻止其他人探望鹿野院無月,但是只要有人進去他就會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生怕再出現任何差錯。
鹿野院平藏每次都會被這種眼神逼退,導致到了現在他都沒能好好看看阿月現在變成什麼樣了,這次來勸一方面是覺得魈確實太辛苦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親自照顧照顧她。
奈何魈完全不在意他在說什麼,離開鹿野院無月身邊已經有一會兒了,他明顯有些不安起來,要不是鹿野院平藏是無月的哥哥,他恐怕早就回去了。
但鹿野院平藏可還是肩負著關心魈的空的希望一起來的,當然不會輕言放棄。
就在他思考著到底該怎麼勸才能勸動魈時,一旁的門突然打開了,緊接著是兩人同樣熟悉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