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和何氏并不亲近,何氏因为林有贵不顾家而常常心中郁闷,又觉孩子不听话,所以抓着她犯错就是使劲打。
这具身体对何氏有种本能的畏惧,原以为经历变故后又相依为命,已经和平常母女一样了。
可是在这一刻,她很害怕,她怕下一刻,她娘的烧火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又落在她身上哪一处。
前世就是留守儿童,本就极度渴望母爱,即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却仍旧学不会如何和母亲相处。
母女俩相对无言,一旁的表姐却质问道,“表妹,你晓得这样多让人担心吗?姑姑因为担心你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元毅冷冷的扫了表姐一眼后她便闭嘴了,林蕙对此是无甚所谓。
她昨夜就想通了,本该是一抹孤魂,得了机缘能再活着就是万幸了,怎可再奢求更多。
她拥有的本就不少了,人不可太贪心。
“不孝女让娘担心了,这样吧,以免带坏了表姐的名声,我会搬出去住的。”
“搬出去?你打算搬哪去?你是想气死我吗?还是说你想为了个男人和自己亲娘决裂?”何氏没想到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夜,女儿一回来便给自己下这一招,这气狠了说话也开始没有顾忌起来。
“原来你果然是那样想我的。”虽说为了男人和父母决裂本就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她们母女之间的问题不是元毅啊。
“林记食肆你想经营就经营吧,不想经营了关了就是,你那里的银子足够你们衣食无忧好几年了,我每月再给你二十两银子,起耀和扬表弟的束修我每月另给,余安我带走。”
从她跟何氏坦白开始,她就知道也许早晚有这一天的,归根结底,她们母女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是原来的林蕙了。
她也想过如果什么都不说,会不会就没有现在的结果了,可是她和原身终究是不一样的,自己早晚会暴露的。
真等何氏自己现,怕是会直接崩溃掉,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她一个结果,再早点断舍,当然不是彻底不管她们,所谓距离产生美,也许最终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过誓的!”何氏扬声道。
“我没忘,你永远都是我娘,只是我们现在不适合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分开各自过活,子女大了和父母分开住乃是常事。”
“你要是执意要搬出去,那我也不稀罕你的银子,我和起耀是死是活也不要你管!”
“我以后还是会去找元大人。”一段关系,如果不被父母所允许,不一定会不幸福,但一定会有许多的阻碍。
也不是为男人冲昏了头脑,而是和元毅相处起来很舒心,人生短短,有钱也难买我开心,能遇到一个让自己舒心的人,便是幸运。
“敝人一月前已修家书请示父母余之婚事,昨日家里姨娘已经带着聘礼一起到了枫阳县,原打算过几日便上门提亲的。”
元毅是尚书府的庶长子,他爹出身寒门,高中后便被榜下捉婿,娶了大学士府的嫡次女姜氏。
只是姜氏进门后几年都无所出,他爹才纳了妾室,便是他的亲娘柳姨娘,柳姨娘进府没几月就怀了身孕,又怀胎十月生下他,在他后面还有一个同胞妹妹。
唯独就是没有主母生的嫡子女。
这姜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膝下一直无一儿半女,也不把庶出的子女抱到跟前养,更不和他姨娘争风吃醋,好像这府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他自幼便是姨娘亲自带养,姨娘一直都很尊重他的意愿,知道自己儿子有喜欢的姑娘以后,作为亲娘,自然是要来帮着作见证的,而主母这些年更是深居简出。
听得他说过几日便会上门提亲,林蕙也是惊讶的,昨夜某些人不是才说不想用一方后宅困缚住自己的吗?怎地今日都要谈婚论嫁了。
她连第一次葵水都还没来呢,虽然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但她的大好青春还没享受够啊。
前世她的十四五岁都是在风声雨声读书声中度过的,这好不容易不用过那起床背书,睡觉也背书的苦逼日子,还不得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啊!
“大人,您这…”
“以后你我便可名正言顺的来往了,再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了。”
“嗯,好像是这么个理。”
于娇兰在何表姐那声表妹时就已经知道,救了自己的公子原来是个女娇娥,看样子还和知县大人关系不一般。
她看样子比自己还小一两岁,但她却是那般勇敢,又那么温柔,这样的女子,连同为女子的自己都为此着迷,更别说年轻有为的知县大人了。
常言好马配好鞍,好女自然也是配好郎。
何氏还没从元毅说的提亲一事中缓过神来,倒是旁边的表姐唤了她一声,“姑姑。”
“大人,你当真会娶小女?”何氏有点不敢相信。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简短的八个字,铿锵有力。
年轻有为的知县大人娶一个农门之女,这怎么看都不是良配,但奈何当事人都不那么想。
一个是想娶那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一个自然是想嫁那个合自己心意的儿郎,身份,地位,都是可以改变的。
“好,出嫁一事还得再等几年。”
何氏想到自己儿子还小,考秀才最少还得七八年,外甥明年就要下场了,要是能考中秀才,再过几年再接着中了举人,她们作为亲表兄妹,有这层关系在,自己闺女的日子也能好过点的吧。
再有林蕙祖母三年的孝期也还没过去。
“娘…”
“你还搬出去吗?”
“搬!”
“你…”
“我们买栋宅子,一起搬出去,昨日那宅子你也看到那块菜地了,我就是为外祖母她们准备的,到时候我们把两个老人接到城里来孝敬,两老要是住不惯,还可以去种种菜打时间。”
“都依你。”事到如今,何氏只想要女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