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屏障被萧无矜破掉了?”曲成溪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哼了一声,“总算干了一件有用的事。”
“他是天境,别人做不到事情,他都能做到。”张显的脚步慢了下来。
曲成溪只觉得身子一矮,张显忽然停下,把他放到了柔软的草丛上。
两人四目相对,夕阳从背后落下来,张显的脸在暖黄的阳光下仿佛有种脱世外的安然,深邃的眸子像是能让人陷入其中似的,曲成溪心脏狂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阿漾。”张显轻轻开口,“这世间有可能帮你治愈断肠只毒的寥寥无几,萧璋就是其中一个,你确定不想再倚靠他了?”
曲成溪的手指落在草地上,指尖随着身子的紧绷收紧,陷入了泥土里,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想说什么?”
张显将他的手从地上抽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握紧:“我赶到天灵山脚下时,正看到各门派的掌门在拼命攻击屏障,我听到他们说里面出了大乱子,学生在接二连三地死。我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在里面。”
“我是天境,能有什么问题……”曲成溪的嗓子紧,他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张显的力气太大,紧紧地握着他不放。
“我知道。”张显紧盯着他,“但我怕得厉害。”
曲成溪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从鸽子没有回来那一刻起,张显的心就高高悬了起来,在看到天灵山出事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几乎停跳,曲成溪身中剧毒,灵力压制在气境,万一出了什么事,要他怎么办。
“在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再也不想隔着一墙之隔远远看着你,那种无力而缄默的旁边者视角我承受了一辈子,现在我不愿了。”张显说。
这一生,张显一直像是曲成溪的影子,跟随他加入花月教,守护在他身旁,他从不表露真心,因为他知道曲成溪对他没那个意思,于是他就一直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不打扰他的生活,也不从不轻易靠近,只在他主动开口的时候才上前帮助。
正是这种分寸感,让他眼睁睁着曲成溪被沈钦玩弄,因为看着他坠入深渊,最后看着他只剩下五年的寿命。
图什么呢?
等到一切都错过了再挽救,又有什么用呢。默默旁观又真的成人之美了么?
已经是最后五年了,再不上前,就要永远的失去了。
还好,现在想明白还不算晚。
“张显……”
“如果你确定从此以后再不倚靠萧璋。”张显凝视着曲成溪的眼睛,“从今往后,你可以倚靠我。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帮你找到破解断肠的方法。”
这不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更是一辈子的承诺,曲成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情感的水流汹涌包裹住,震惊、迷茫、惶恐,却也早有预感。
张显的眼神无比认真,这一刻,他做好了准备,就算是用仙药把自己生生灌成天境,承受着被反噬的风险他也一定要把曲成溪救活,这一次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当旁观者。
“可是……我们是朋友啊……”曲成溪的睫毛颤动着,非常艰难却又确定的,轻轻地道,“我不喜欢你。”
张显的眼底微微一颤,继而垂下眸子。
“我知道。”他牵起嘴角笑了一下,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答复,“我从来没抱着那种奢望,我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在你身边,至于你想要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全凭你。”
落日的余晖将大地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曲成溪怔然地看着张显,那和尚眉目如画,身上浸透着檀木的清香,淡雅如禅意,没有热烈的激情,却无处不在,凭白地让人安心。
似乎……就这样在挚友的陪伴下度过余下的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总好过在最后的时日还要因为虚渺短暂的情感而伤心。
曲成溪忽的释然了,萧无矜的脸在心底闪过,只微微的刺痛了一下,便被他压制了下去。
只当是个短暂的梦,人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萧无矜有他的阿漾,而自己也有自己的归宿。
许久,曲成溪抬起头,向着张显笑了笑,伸出了手:“好。”
张显的瞳孔瞬间放大,心潮翻涌间立刻想要伸手握住他,然而就在这一瞬,曲成溪的脸色忽的一白,继而猛地弯下了腰,手指收回,狠狠按进了小腹里!
那被灵力短暂舒缓的断肠毒性又开始躁动起来,腹中如同被无数的针尖同时刺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