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池清转身告退,临到门口却又忽的回头:“对了屈前辈,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变成小孩的样子混进队伍里。”
“是因为我不想当古板的教书先生……”曲成溪微微笑着。
池清听出他停顿的尾音:“还有其他原因?”
“还因为……我想再看看萧无矜小时候的样子。”
“再?”
呼,曲成溪却吹灭了灯,屋内陷入了黑暗,池清听到他上榻的声音:“去吧。”
***
距离过年已经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节日的气息已经悄然在朝云派散开,山中道路两旁的树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昨夜的大雪在红灯笼上铺上了一层纯白,晶莹的白雪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反射着闪闪的光。
坦荡斋,朝云派历届掌门居住的宅院,此时主屋内忽的传来一阵躁动。
“相公!怎么了?”石夫人慌张地抚摸着丈夫的胸口,眼底还有些许没睡醒的惺忪和困惑,“没事吧?”
她身旁的石惊云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将平静下来,按住了额角:“没事。”
石夫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凑过去小声问:“又做噩梦了?”
石惊云面色阴沉,没说话。
“又梦到他们了?”石夫人在一旁小声窃语,嗤了一声,“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总记着那事干什么,萧家夫妇早就在土里化成灰了,魂魄都散了,没有人会知道的,我看你就是因为最近萧璋混得风生水起所以……”
“闭嘴!”平日里和善的石掌门怒喝一声,那森冷的眼神让他夫人瞬间哆嗦了一下,闭了嘴。
石惊云没再说什么,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洁白的雪铺满了整个院落,院落里摆放着一块碧玉色的镇山石,已经被雪掩盖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石惊云走上前,手指拂掉上面的雪,雪下露出几个用刀刻下的稚嫩的两个字“坦荡”。
回忆在晨曦的光阴中翻滚而来。
“石叔叔,你看我刻得好不好!”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不过成人的膝盖高,仰着一张胖乎乎的小脸举着小刻刀冲他笑。
“萧璋!!”身后萧迹咆哮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这熊孩子!你知道这是我从燕北花了多少银子运过来的!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啊啊啊!我爹来了!石叔叔救我!”小胖子一溜烟躲到了他身后抓住了他的衣角。
紧跟着,萧迹抓着扫帚气喘吁吁冲进来。
他哭笑不得地拦:“哎呀萧哥,孩子还小,别动气。”
小萧璋从他身后露个头:“就是啊爹,你这院子不叫坦荡斋吗,‘坦荡’两字我也没写错啊!”
“你你你这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惊云你别拦着我!”
“萧哥萧哥!消消气!这字写得挺好的,坦荡做人坦荡做事,这孩子从小就明白!哎!……”
“救命啊!老爹打人啦!”
……
往事涌上心头,石惊云苍老的眼底浮起百转千回的复杂情绪,不过很快,那情绪就又消散了,变成了熟悉的深黑。
如今这只属于掌门的坦荡斋里,站的是他石惊云,不是别人,这就足够了。
咚咚。
忽的,院门外竟传来了敲门声。
谁这么早就求见,还没通报,这么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