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头就一片沉默,赫连就要探头张望的时候,却响起了幽幽的琴声,开头叮叮咚咚的一阵轻响,苍言也听不懂好听难听,正无聊地逗着又要睡过去的小四,边学着小三般四周打量,却听琴声一转,一阵铿锵之意,好似有阵阵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苍言一惊,再没音乐修养也知道这弹琴之人,能弹出这般意境,必是操琴高手了,心中却更加别扭,想着这两人说话说着干嘛突然弹起琴来。
然后琴声嘎然而止,“轻寒的琴艺又有长进了。”
那女子却幽幽一叹,“未见过正真的两军对阵,终是只有些伤春悲秋的脂粉气,再无精进了。”颇有些囚鸟的困顿。
“国泰民安岂不是好事,轻寒怎的盼着打仗呢。”赫连云天打趣了一句,又道,“待你好些,我带你去看那漠外风光可好,到时候说不定真能上回沙场。”
“真的?”语气里皆是惊喜之意。
苍言听着两人对话,正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怀里小三却突然吼了一声,就朝那楼下扑了出去,却是不知道何时赫连已经站到了窗边被小三看见了,自然像往常一样扑过去准备撒娇,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离开赫连这么长时间呢。
“小三!”
苍言被小三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在,非摔成肉酱不可。不说这是赫连云天托付给他照顾的,连他自己也是万分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的。
这么远的距离,小三哪能跳过去,眼看没有够着窗子,就要掉了下去,苍言再顾不得什么,人一翻,双脚勾住飞檐,倒挂了下来,身体展开,猿臂一舒,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小家伙了,死命一把把小三捞住。
直到把小三抱进怀里,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小三倒是没事,苍言的麻烦紧接着来了,他这么大动静,厢房里赫连云天等人除非是死了,哪里还能没听见。
“赫连……”倒挂着的苍言,正好对上赫连云天惊愕的目光,尴尬地想摸摸脑袋,却发现两只手一手一个抱着俩个小家伙,只好僵硬的挤出个笑容,呐呐地叫道。
这次真的是说不清楚了,自己居然在房顶上偷听赫连云天谈话,他会怎么想自己啊……
“你……苍言?”以这种方式和苍言照面,饶是赫连云天再镇定也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才看清楚他的状况,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一贯温雅的语气难得一见的含着薄怒。
“哦……”把小三夹在胳臂下,身子开始像钟摆一样晃动,幅度慢慢变大后,一使劲,脚上松开了勾住的飞檐,手在梁上一搭,一个翻身,稳稳地穿过了窗子落在了赫连面前。
赫连被他吓着,一句“小心……”才出口,已经见苍言好好地站到了他面前。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他真的被他胆大包天的举动吓到了,刚才他只要随便哪个动作不稳,也许手劲一松,他就要血溅当场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赫连云天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苍言也被赫连云天吓了跳,以为他生气自己偷听他谈话。
“对不起……”缩缩脖子,低头看两个抱着的小家伙,一副委屈状。
两个小家伙可听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只知道赫连云天板起了脸,在凶苍言。虽然苍言对他们也很好啦,给他们洗澡,喂他们喝奶,可是在这种立场问题上,是要坚决地站在赫连云天这边的,于是纷纷从苍言手里跳出来,蹦跶到赫连云天腿边,亲昵地蹭蹭,然后对着苍言就是张牙舞爪地一阵低吼,完全一副狗腿打手的模样。
见小三小四这模样,苍言就把头低得更低了,本来就是自己不好,还害得小三差点丧命,赫连云天生气是应该的。
这厢赫连云天对这俩做帮凶状的小家伙完全不领情,一把拎起小三,把他拎到眼前,晃了晃,“还有你,什么不好学,学苍言飞檐走壁的,一个两个的都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是不是。”
诶?苍言听了赫连云天这句,偷偷瞄了眼赫连,难道他不是在生自己偷听的气,他是在气自己刚才那危险的举动?想到这里苍言不禁露出了笑意。
“还笑……”赫连云天斥了句,接着叹了口气,“你功夫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知道没有?”
“哦。”乖乖听话。
“像小孩子一样。”赫连云天伸手摸摸苍言低着的头,叹息。
苍言被像两个小家伙一样拍了脑袋,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多少年了,再没有人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傻傻地看着赫连云天又弯腰把小四也抱进了怀里,笑得像个花痴状,直到被一声轻笑惊醒。
“苍言公子一定是云天很要好的朋友吧,很难得见到云天变脸的。”那女子笑着道。
苍言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个人呢,那个弹琴的轻寒姑娘。朝她看去,第一感觉就是和赫连云天好像啊,不是说他们的容貌相像,而是那种出尘的气质,纤尘不染的干净又柔和,如那遗世独立的素莲,浅浅的笑意简直让人想溺毙其中,完全不能想象这女子居然是风尘女子,再细看她容貌,虽也说得上相貌端庄秀美,却也紧限于此,及不上赫连云天那般美得不似凡人。
她面前还放着一把琴,想来就是刚才赫连云天口中的轻寒姑娘了。
“轻寒总爱说笑。”赫连又恢复了柔和的笑意,抚摸着怀里两个小家伙,拉着苍言一起坐了下来,同时也证实了苍言的猜测。
“可不是么?云天是和苍公子一起逛庙会的吧,这才分开多久,苍公子就不放心地来我房顶寻你了。”轻寒笑意盈盈地看着苍言,好似难得有取笑赫连云天的机会。
可惜木头一样的苍言完全没有听懂轻寒口中调戏暧昧之意,倒是赫连云天的一句话,让苍言瞬间脸红。
“你就这么等不及要吃肉?”
“……哈哈哈”
同床
苍言恨恨地撕下一块牛肉,嚼啊嚼,磨啊磨,仿佛那喷香的五香牛肉和他上辈子有仇似的。想起那叫做轻寒的女子一直充满笑意地看着他,他就恨不得把她当成眼前这牛肉生撕了给吞下去。
哼,吃肉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肉食动物,谁要吃那些绿不啦几的草啊,有什么好笑的……再看看对面的赫连云天,眼里也是盈盈的笑意,苍言闷声低头,继续恶狠狠地咬牛肉。
此时他们已经别了轻寒,在镇上最大的栖凤楼里吃饭,赫连云天果然说到做到,替苍言点了一桌子的肉,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什么肉都有,当然更加少不得这栖凤楼的招牌菜——五香牛肉,据说是秘制的汤汁熬的,味道特别鲜嫩多汁。
不知道为什么,那轻寒笑他,他就觉得是无比可恶,赫连云天也在笑,他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而是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放慢了吞咽的速度。
“真的有这么好吃么?”赫连云天看他表情虽然恶狠狠地,不过吃的速度足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想来应该很美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