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淮想,他大抵是不甘心的。
可感情这种事情,由不得人。
“嗯。”
“你……没事吧,我怎么听你说话瓮声瓮气的?”好友有些担心。
“没事,有点感冒,”温楚淮喝完了杯子里的胃药,眼皮也没眨一下,随口就来,“喝了药就好了。”
“……好吧好吧,不提他了,我们楚淮堂堂一博士后,最年轻的主任医师,还能被他这个小白眼狼耽误了?”好友赶紧转移话题,“我下个月去北城出差,到时候联系你,给你介绍更年轻漂亮的。”
“……嗯。”
温楚淮挂了电话。
没了傅知越,偌大的房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十二年,只要是能帮傅知越的,温楚淮什么都做了。
傅知越刚开始做律师的那几年,没有人脉,没有案源,温楚淮就跟他一场一场地跑酒局。
傅知越酒量不行,何况还得给对方解决法律问题,不能喝的头脑昏沉什么都答不上来,那些酒就全进了温楚淮胃里。
有时候一场酒局时间太久,温楚淮半路偷偷到卫生间里催吐,吐完了腾空了胃,回去照样跟人一杯一杯地灌,灌到对方心悦诚服为止。
时间长了胃就坏了,可傅知越已经功成名就,是有名的大律师了,不需要他温楚淮挡酒了。
温楚淮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全麻,预约的胃镜。
在大厅里等待时,看见傅知越温柔地笑着,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
那男孩,温楚淮认识,是傅知越今年新收的实习律师。
那一瞬间温楚淮手脚冰凉,自己日日工作的地方,突然陌生地让他无所遁形。他发微信跟同事打了个招呼,麻药还给药房,朝和傅知越相反的方向,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冷风从拉开了落地窗的阳台灌进来,吹得头顶的水晶吊灯摇摇晃晃,暖黄色的灯光也摇晃着。
温楚淮弯腰等待一波疼痛过去,等药慢慢发挥了药效,起来去把阳台的落地窗关了,然后回卧房睡觉。
这一觉不踏实,到了凌晨三点更是直接被医院里打来的电话吵醒了——
“温主任!”电话那头的小护士喘着粗气,急匆匆的,“急诊那边收了个车祸的病人,值班医生可能搞不定,您能来一趟吗?”
“嗯,”温楚淮起身穿衣,手机开着外放,“我马上过去,别慌,具体情况怎么样?”
“我们正赶过去,急诊那边说的是人能动……”
“急诊那边说的话也就能信百分之一,”温楚淮一边扣扣子,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到那发现就一个眼珠子能动,也是他们干过的事。我这边马上出门,你先看一下真实情况,如果需要多科室会诊的,和其他科室配合好。”
温楚淮不再废话,无视了隐隐作痛的胃,披上大衣,捞起被子上的手机就走。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到凌晨四点。
人最容易精神涣散的时候。
温楚淮抹了一把酸涩的眼睛,晃了晃混沌的头脑,不放心还是从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咖啡提提神。
到了医院看了情况,果然不出所料,人是被一辆重型卡车直接撞飞的,落地在十米开外,抬人回来的担架上全是血不说,浑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有心脏了。
“温……温老师……”小医生腿肚子都打颤,望着血丝乎拉连五官都扭曲成一团的伤者,声音发抖,“这……这整个头都爆浆了吧……麻醉都不一定扛得住,看这样子肯定得死在手术台上,咱们科室……又得写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