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越盯着他,“温楚淮,你别藏了,我能看出来,你和我是同类人。”
“!!!”
傅知越勾起唇角,鲜红的舌尖舔过牙龈,“你也是同性恋。”
“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大可以现在就走,”傅知越被推了一把,没有再阻拦,只是在温楚淮身后,玩味道,“但是这个秘密,明天就会传遍整个校园,温楚淮,你猜你那张保送通知书,还保不保得住。”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对待同性恋远没有现在这么包容,如果闹大了,别说保送名额保不住,就算参加了考研,也未必有学校愿意收他入学。
傅知越打蛇七寸,一句话就让温楚淮停在原地。
半步也迈不出去。
其实如果温楚淮够警觉,这一刻就应该知道,傅知越根本不是后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乖觉的狗崽子。
可是温楚淮没把这个小了他三岁的孩子的手段放在心上。
他折返回去,温柔的桃花眼微微垂下,淡漠地望着眼前狼子野心的少年,“你想做什么?”
“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理由?”
“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
“你才刚刚认识我,怎么就这么肯定不喜欢?”傅知越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试一试,说不定答案会不一样。”
傅知越执着的过分。
温楚淮淡淡瞥了一眼自己被拉扯变形的袖口,“小朋友,当我男朋友是要有条件的。”
已经开始抽条的温楚淮比傅知越高了半个头,看着傅知越的时候甚至是带着些俯视的。
傅知越目光灼灼,“你说。”
“第一,我不喜欢分居,在一起以后,两个人必须住在一起。”
“好,”傅知越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本来就不住校,你大学也还在北城,到时候直接去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温楚淮有些意外,但还是继续道:“第二,外出要随时报备,超过一天没有回消息的,默认直接分手。”
“没问题,”这个要求,傅知越答应地更爽快了,甚至还紧张兮兮地给温楚淮提反要求,“那你进了大学,也得随时跟我报备,不能因为我跟你隔了一个学校,老师管得严就见异思迁。”
“……”温楚淮没理他,继续提自己的第三个要求,“第三,工资卡全部上交,作为家庭资金统一开支。”
“……”傅知越一时没开口。
就在温楚淮觉得自己已经制服了这个小鬼,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傅知越突然开始翻自己的口袋。
温楚淮:“你……”
“这是我的银行卡,”傅知越胳膊抻直了,双手递到温楚淮面前,“每个月我爸妈给我打五万块钱在里面,你拿着,每周给我点钱吃饭就行。”
行业内的规则
上学的时候上交生活费,工作了以后上交工资卡。
如果不是傅知越今天挑明了,温楚淮甚至意识不到,原来早在八年前,一切就不一样了。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朦朦胧胧地充盈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淡金色的光落在铁质的书架上。
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就连颜色也是由浅到深有序排列的。
温楚淮穿上了工作时的白大褂,出了办公室的门碰见了正要敲门的院长。
“楚淮啊,”院长收回手,拍拍温楚淮的肩,“你那个项目,院里面要的很急,说是明年要拿去评奖,你看……”
“院长,关于脑络紊乱症的研究,过去几十年,这么多前辈都在研究,都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短期内我也很难突破。”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为难你,但是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国家级的重点立项,这两年将近三个亿的科研资金批下来,肯定是要成果的。”
院长拖长了尾音,低头沉吟,忽然上前拍了拍温楚淮的肩,“再说了,人家要的也不多,只要你发两篇核心期刊的论文。以你温主任的科研能力,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院长,”温楚淮微微侧身,躲开了院长的手,“核心期刊的论文不是说发就发的,现在实验数据都还对不上,找不出哪个条件出了问题,想要发核心期刊太难了。”
“温主任!”似乎是觉得温楚淮太过于油盐不进,院长加重了语气,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说的这些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上面要的就是最后的结果!而且凭你的地位,我们医院的地位,那些编辑难道还会质疑你不成?这文章怎么不能发?!”
“可是作者要对每一篇文章负责,发到核心期刊上的每一篇文章都会成为后来学者的研究资料,如果我不能保证文章的正确性……”
“好了!”院长不耐烦地打断了温楚淮,“这个领域几十年都没有进展,难道你还真想等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以后,再给这个项目一个结果?!”
“……”
温楚淮一时没有言语。
院长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轻咳两声,又缓和了语气,“温主任,我知道你的学术有自己的追求,但是你也要考虑院方的压力,每年我们是要根据科研成果来申请下一年的科研经费的。”
“何况这也是业内心照不宣的规则,小温呐,”院长的手重重拍了他两下,“年轻人有时候不要过于执拗,刚过易折。”
院长说完这些就走了,留给温楚淮一个有些佝偻的,像是被世事磨去了棱角。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在光洁的地面上拉了很长。
“温老师,”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人,不顾温楚淮的神情,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次的实验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