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虞枝的傷在後背上,處理時,勢必要將外衣脫下大半。
即便是在井底,有井水作隔。
外面的寒風仍舊是灌了進來,甚至因為過了一道水,而帶上了兩分森寒。
虞枝身上的溫度卻是很高,幾乎稱得上是滾燙。
正常情況下,謝折身上的溫度比起常人要低上不少,現在,指尖叫虞枝身上的溫度燙得發顫。
這幾日裡,謝折臉上的淡然總算是散了兩分。
面上的表情,也多了兩分侷促。
少年垂眸斂眉,身上的戾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三四分少年的意氣與純粹。
「得罪。」
手掌按在虞枝的肩頭,手腕微翻,坐在地上的人身子便往前一落。
原先坐著的人,整個上半身都倚靠在了謝折身上。
虞枝肩胛骨上的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分離。
那飛鉤上的鏽綠粘在了外翻的嫩肉上,看上去詭譎又可怖。
謝折並沒有過多猶豫,他穩住了虞枝的身形,便從腰間摸出了匕——那把與虞枝初見便抵在了對方喉間的匕。
這把匕上,終究還是染上了虞枝的血。
只是這次,不是為了取虞枝的性命,而是為了救她的性命。
鋒利的刀刃順著沾上綠鏽的皮肉緩緩向下,刀尖微挑,一團皮肉被謝折硬生生挖了下來。
而埋著頭的虞枝,並沒有因此疼醒,而是不自覺地顫了顫身子。
顯然那飛鉤上的毒已然深入虞枝體內,叫她即便痛極,也清醒不過來。
謝折像是早就料到了虞枝不會醒來,他垂著眼,將傷口處有可能接觸到飛鉤的皮肉一絲一絲剜了個乾淨,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匕已經叫鮮血染紅了。
謝折抬手,匕刃從他掌心當中過。
傷口處湧出來的鮮血與原先刀刃上的鮮血融為了一體。
血珠緩緩滾落,滴在了虞枝的傷口處。
而後手掌與原先的傷口相接,鮮血徹底融在了一起。
皮肉緩緩生長,最後,只剩一道細長的疤痕。
而虞枝的臉色,比較先前,顯然好了不少,她仍舊昏著,口中卻有低聲囈語溢出,好似在呼痛。
至於謝折,他抬手將虞枝的衣服重籠上後,自個兒則是丟開了沾血的匕,靠著井壁坐了下來。
他掌心處的傷口隱隱有些發黑。
那黑色順著謝折的血液緩緩淌過,直至流遍全身。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謝折才緩緩睜開眼。